子越重又把我的手紧紧抓着,不肯松开。我没再挣扎,心里却无限悲凉。游离的灵魂,找不到出口。不愿放手又能如何?终究是没缘分,强求的结果,是一群人的心碎神伤。
半晌,游离的问他:“我睡了多久?”
“一夜一天。”他攥紧我的手,放到额上。
我已经睡了那么久了。一夜,暴风疾雨的那夜,心忽然一抖:“你赶上暴雨了是吗?”
“是。地下通道积水堵车,没有信号。”他的声音沉沉的,在暗夜里像流动的冷风。“哦。”我的心缓下来,他没有遭遇那些不幸,已是万幸。我闭上眼睛,再没有想说的话。
艾云第二天一早便又来看我,还带了她现在擅长的鸡汤。我却仍然毫无胃口,勉强喝了几口,忽然就毫无预兆的就抑制不住吐了出来,没来得及支前身子,直吐得一身。我有些木然的看着艾云,很脏,我看着又想吐了。
子越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毛巾,细细的给我擦拭着。艾云一愣,红着眼圈:“我再去帮她找身衣服。”
不多时艾云又拿了身病号服给我,正准备换着,子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看,眉头皱起,表情是无奈的纠结。只看他的表情,我已经知道是谁的电话了。不知为何,前所未有的烦躁,心酸,难过一股脑的化作一团戾气,我冲子越大声喊着:“出去,你出去!”
从我认识他以来,我从没那么大声对他嚷嚷,以前是不敢,后来是不舍,而我也素来不是高声说话的人。可是那天,我变得不再像我,变得像所有的癫狂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喊着:“别在我眼前,你出去啊!”全身抖成一团。所有的气血都往脑门上涌。
子越有些愣怔,眸中一丝受伤的痛楚,微微叹口气,边往外走边接起了手机。艾云一把搂着我,拍着我的背:“小薇,冷静些。”
我伏在艾云肩头,心里酸涩,却已经流不出眼泪,只是喃喃着:“回家去,回家去,不要烦我。”那个手机铃声,已经像个催命的梦魇,让我听了就害怕,听了就揪心。
不多时,子越回来,艾云看着他问了句:“没事吧?”他摇摇头,没有吭声。不多时,手机又响了,他挂掉,又百折不挠的响起来。
我神经质的冲他嚷道:“回家去,你去看晓攸,不要在这儿折磨我了。求求你。”我痛苦的把头埋在膝里,艾云把子越叫到走廊外不知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子越回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低声道:“我回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我没有抬头。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迈步离去。只那脚步声,听起来那么沉重。
我抬起头,失神的看着四面白墙。麻木的失去了所有思想。艾云进来,只坐在我身边静静陪我,许久,叹口气:“小薇,不要怨他了,他的痛苦,不比你少。”
“我知道。”我把头埋下,我怨的不是他,我怨我自己,我怨这弄人的造化,我更怨多舛的命运。
“他女儿,也还病着呢。是我劝他回去的。放着他女儿不管,我心里都过不去。”艾云的声音有些纠结,“对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对你的好,我看了都惊讶,可怎么偏偏就是这么个结果。”
是啊,怎么就偏偏爱的这么费力?我躺在床上,没再言语。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窝在被子里,任由自己神志不清的昏睡着。
子越回家再给我的电话,我都由艾云去接了,不想再听。住了两天,我实在呆不住,便出院回了家。
家里没有人,一切如旧,只是物是人非。回到卧室,麻木了多天的我终于泪流满面,那张床上,我的孩子曾经听爸爸讲过白雪公主的故事,我和子越也曾拿着b超单子,傻傻描摹孩子的样子------我打开衣柜,那件小小的百家衣,正静静躺在第一层,我捧起来,哭倒在地上。
艾云咬咬牙:“别在这儿呆着了,跟我回家去吧。”我哭着摇头。艾云只轻轻拍着我的背。过了许久,我终于缓和了些。
艾云说着:“你还是跟我走吧,你这儿就你一个人。对了,你家保姆哪儿去了?”
“不知道。”我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走吧,林育诚正好出差考察项目去了。没十天八天的回不来。”艾云不由分说,帮我把东西粗粗收拾了一下,去了她家。
在艾云家的日子,我喜欢一个人靠窗坐着,脑子渐渐清醒,心却惨淡清冷。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快坚持不来。终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在良心的煎熬和道德的撕扯夹缝中求生。以前我觉得爱可以撑住这一切,可是宝宝去了的痛,实实在在的告诉我,我根本保护不了我的孩子,又或许,这真的是上天的惩罚。
我该怎么办?没人能告诉我,我自己更回答不了。无助,是我最痛切的感受。
子越是一周后回来的,我的精神好些了。只是人有点木。而且很怕见他。想到他,就觉得泰山压顶般的沉重,对他,有丝愧疚,有丝疏离,无法面对。要不是怕林育诚回来我呆着不方便,真想一直在艾云那猫着。
一路和子越话很少,我随口问着:“晓攸怎么了?”
“出疹子。”他叹口气,“她身体一直也不算好。”
“哦”我木然应着。再无话说。
车快行到家,我忽然想起:“张姐呢?”
“换了一个。”他答的面无表情,“这个姓余,是我大嫂的一个远房亲戚,照顾月子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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