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云一愣,微微一笑:“那你们呆着吧,我赶紧回家补觉去了。”说完又嘱咐了我几句回去。子越送她出去。
过了一会儿,子越带着主任过来,又带我去做了一番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只是孕酮水平有些低。吃药配合注射就可以了。不过主任还是建议住两天院观察一下,等稳定了再回家。子越点头同意。
待一切安顿好,我重躺回病房,只有我和他,看着他,我的眼泪忽然止不住的流。有些后怕,有些委屈,尽管我知道这份委屈不应该。可是深夜里的那种仓皇无助,真的让我心神俱碎。
子越紧紧捏着我的手,眼里方才的焦急转为心疼,半晌嘶哑着声音说道:“对不起。”说完把我的手放在他的额上,有些痛苦的低下了头。
我的眼泪一滴滴滑落,另只手抚上他的头发,这个男人,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神色是无助的憔悴,一边是他的女儿,一边是我,他该是做了怎样的挣扎?现在不过才9点多,他应该是接了艾云的电话就赶了回来。天津不算远,可是一个昼夜来回的焦急奔波,又是怎样一颗心在受着煎熬?
我忍不住哽咽道:“是我对不起,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子越把我的手握的更紧,没有吭声。相对无言,唯有垂泪。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了孩子,真的就不是自己的事,自己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可以生病将就,得过且过。可是那个小生命,那么脆弱,我一个人照料,真的是好费劲。遇到特殊情况,就手足无措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尖厉的划破了宁静,他松开我看了一眼,焦急又浮上脸庞,顾不得出门,急着接了起来:“晓攸怎么样?”
对方的声音很低,却丝丝入耳:“冯子越,你不要太过分。”那是他妻子的声音吗?很低沉,却很清冷。像一块寒冰透过电话冲我砸过来。
我的身体忽然开始哆嗦,怕到脸色惨白。他看了眼我,急忙走出门去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什么都听不到,我蜷起身子,缩作一团。不要让我知道,我宁愿自欺欺人,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忽然我听到子越提高了嗓门吼着:“你想怎么样随便,我走不开!”
过了很久,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估计是在外面调整了半天自己的情绪。我有些失控的催促他:“你回去,回去,回去看晓攸,不要呆在这儿,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声音在发抖,眼泪却止不住。
子越疾步过来一把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身体微微颤着:“这儿有你和孩子,让我怎么走?”
“啊——”我的心里疯狂的挣扎着,为什么要这样啊。我想理智的告诉他该回家看孩子,可我真的舍不得他这个温暖的怀抱,舍不得啊。一夜的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渐渐的平复下来。有些哆嗦的问道:“晓攸没事吧?”
“没事,她前两天发烧的厉害,昨天晚上就好多了。”片刻又道,“她都十四岁了,抵抗力也不差。”这句话在安慰我还是自欺欺人?此刻,他是不是天底下最挣扎的父亲?
我自责的缩作一团,尽管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但我真的很内疚,如果不是我,他该守在晓攸身边,像往常一样做个好父亲。可是,尽管我一再说不想影响他的家庭,走到这一步,不影响已经是天方夜谭了。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很简单;可相守,再加一个孩子,便成了一个家庭的事,复杂到超乎我的想象。
他守着我,神情疲惫,满眼的血丝,却无法成寐。只是手扶着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出神,另只手紧紧抓着我。看着他的神情,我很心疼,却无能为力。守在我身边,他会担心晓攸,可守在晓攸身边,他同样会放不下我吧。这种撕扯的纠结,太痛苦。
不多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我的身体猛地一哆嗦,又开始处在高度紧张。他看了眼接了起来,似乎是生意上的事,他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看我紧张的样子,他捏捏我的手,却没有说什么。
到了中午,我忍不住提醒着他:“你再给家里打个电话吧,问问晓攸的情况。”
他有些颓然:“应该没事的。”
“那是你的女儿,你应该打电话问问。”看着他的纠结神色,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讨厌,可是内心的愧疚,就如一个不停驱动的马达,催促着我说这些看似不痛不痒的话,来释放自己心头的压力。
子越眉头一皱,语气变得生硬不耐:“都说不用了。打过去说什么?”说完“腾”的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有些怔怔的我。他很久没用这样烦躁的语气和我说话了,可今天,我还是把他惹到了。是啊,打过去说什么呢?关切安慰都显得虚伪而无情,只能撩拨他妻女内心的失望痛苦。
过了一会儿,他还没有回来,我想去洗手间,缓缓走出门,却看到他正在走廊的那头的座椅上狠狠吸着烟,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渲染出他孤寂独坐在那里的轮廓。
我的心阵阵抽疼,无力的靠在了墙上,再没有勇气走出这道门。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来了,我猫在床上装作睡着了。只感觉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在我头发上抚着,我心里一紧,没有吭声。
白天主任又来看了看情况,嘱咐我按时吃药,情况不错。我和子越都是暗暗松一口气。
傍晚子越又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神色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