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沁一进采蓝院,就叫雪琴背着人灌下一碗甜腻腻的药汤。
几个大夫轮着诊脉,只觉脉象乱得怪异,却又说不上怪异在哪里,也拿不准病灶在何处,不敢随意施针下药。商议一番,先开了个清火润燥的滋补方子,等人醒过来再说。
简莹看着那几个老大夫愁眉不展,心下也有些惴惴的,趁没人的时候叫了雪琴来问,“你那方子没问题吧?”
万一有什么副作用,留下嘴歪眼斜之类的后遗症,那不是要毁了人家小姑娘的大好人生?
“二少夫人放心,不会有问题的。”雪琴笑道,“是老夫人传给奴婢的方子,跟上次您用的那个差不多,就是瞧着吓人一点儿,过后什么事儿都没有。”
简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也不知是那哑药兼具迷惑人的功效,还是她那姑母太不长心了,用上两回之后,说是嗓子烧坏有些破音儿了,简灼华居然丝毫没有怀疑。
简老夫人大概也是算准了女儿粗枝大叶的性子,才敢来这一招瞒天过海。
她好奇的是,“祖母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方子?”
“奴婢也不知道,老夫人神通广大着呢。”雪琴不无地说道,言语间,对简老夫人很是崇拜。
因简莹难得有兴致问起这件事,便想表一表忠心,“老夫人为了以防万一,一共给了奴婢五个方子……”
简莹听雪琴欲言又止,一副等她追问的模样,便从善如流地问道:“里面肯定有一个毒死人了无痕的方子吧?”
雪琴脸上微微变色,迟疑了一瞬,才答了“是”,又赶忙保证道:“二少夫人您放心,奴婢永远也不会用那个方子。您若是想要,奴婢这就拿给您?”
不等简莹说话,就听外头响起一串“二少爷”的招呼声。雪琴立时止住话茬,退到她身后站好。
周漱脸上还带着一抹怒色,进门便忿忿地道:“滕家当真狂妄得紧!”
简莹斜了他一眼,“行了,这里总共三个人,一对儿半都是知情者,你就别浪费你那演技了。”
周漱因她这不给他留脸的话尴尬起来,不禁扫了雪琴一眼。
“奴婢去泡茶。”雪琴识趣地说道,福了一福,就要退下。
“拿了纱布药油来,再打一盆清水。”简莹吩咐道。
雪琴一愣,刚要问问她哪里受伤了,一眼瞧见周漱搁在小几上的手血淋淋的,甚是骇人,赶忙答应着去了。
周漱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她看穿了心思,便有些讪讪的,“咳,娘子,这点小伤不要紧的。”
“怎么不要紧?”简莹瞪他道,“好好的一双手要是留了疤,多影响观感?”
这人浑身上下都是男士专用,也就那双手属于公共区,能叫她偶尔拿来怡怡情,千万不能弄坏了。
周漱没听出她所说的观感是指她的观感,因她这关心的语气心头一热,“娘子,当真不碍事。”
简莹不理会这话,抓起他的手看了看,见几根手指的关节俱已红肿,有两处已经破了皮,露出鲜红的嫩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去揍人了,还是被人揍了?”
就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也不用诠释得这么深刻而惨烈吧?
“再说,你不是会功夫,能用真气护体什么的吗,怎么还能伤成这德行?”
周漱见她捧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娘子,我并不会功夫。”
“怎么可能?”简莹不信,“七夕那天晚上,你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吗?”
周漱笑着摇了摇头,“那叫追风术,我只会一点儿皮毛,一天之内仅能用一回,超过两刻钟就会脱力。
拳脚功夫我却是不会的,真气护体更是无从谈起。”
“我还当自己嫁了个武林高手呢。”简莹失望地叹了口气。
周漱手指慢慢收拢,状若不经意地握住她的手,“我倒是认识一位真正的武林高手,娘子想见吗?”
“想。”简莹不假思索地点头,“那武林高手长得什么样儿?是英俊潇洒型的,还是威猛霸气型的?该不会是你另一个窖藏多年的男朋友吧?”
听她说得多了,周漱也明白“男朋友”的真正含义了,忍不住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娘子又胡说什么?那是我师父。”
“师徒恋?”简莹捂着脑门两眼放光。
周沁哭笑不得,“什么师徒恋?便是教我追风术的师父,他老人家今年已经六旬有余了。”
“什么嘛。”简莹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这男人要是骨灰在容貌气度涵养上,她是来者不拒的,要是骨灰在年纪上就算了。
周漱有意逗她,“娘子,我师父至今依旧玉树临风。”
“拉倒吧,对着一个胡子一把的老爷爷,除了纠结他摔倒了要不要扶之外,还能干什么?”简莹不屑一顾地道。
恰好雪琴拿了药油纱布,领着小丫头端着清水进来,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雪琴是个通透的人儿,瞧出周漱是想让简莹亲自帮他处理伤口,放下东西就赶紧领着小丫头出去了。
简莹一心要保住这双葱白如玉的美手,也没在意这两人的小心思。湿了帕子拭去他手上的血迹,又拿了药油细细地擦上去,听他疼得吸气,便好心地给他吹一吹。
周漱只觉那口气仿佛吹在了心尖上,柔柔的,痒痒的,说不出的悸动。为了再尝一尝这美妙的滋味,便作出很疼的样子,连连吸气。
简莹听他嘴里“嘶嘶”个没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