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这一回叫萧乐林恶心透了,人前脚走了,他后脚便叫人将萧乐林住过的地方拿清水细细冲洗了一遍,但凡是萧乐林碰过的东西,一律扔掉。恨屋及乌,连萧未用过的东西也未能幸免。
又借着开暖灶宴的机会,放了许多鞭炮,除一除那兄妹而来带来的晦气。
来暖灶的人很多,前院后院总共摆了二三十桌。
方氏是带着周沁和周汐一道来的,孟馨娘在思过没有露面,只差人送了一份不厚不薄的礼来。让简莹和周漱感觉意外的是,孟氏居然也来了。
这还是济安王府的两位王妃头一回在公开场合露面,引来不少窥探的目光。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孟氏从头到尾都没笑,不过上门就是客,简莹还是尽足了礼数的。
自从羽哥儿病发,周清就成了惊弓之鸟,但凡有个小病小灾都能吓个半死。因为羽哥儿这几日有些着凉,便一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唯恐一个疏忽,儿子就没了。
她自己不来,打发姗姐儿跟着妯娌过来坐席。
周湘临近生产,身子正重,便没有过来。
家有丧事半年不出门,简家只来了个简二太太,略坐了一坐就回去了。
简菱和简萱先后有了喜讯,俱把这功劳归在了简莹头上。再加上一个周湘,在三人的大力宣传之下,大宝小宝的小衣裳便成了紧俏货。
凡是来参加宴席,又想要孩子的,都要吹捧简莹和大宝小宝一通,顺便讨一身小衣裳带走。等到宴席结束,姜妈一清点,发现大宝小宝的衣服箱空了好几只。
于是禀给简莹,开了库房,取出料子给针线好的丫头婆子分下去,赶紧着给两位小少爷添置衣裳。
周漱在前头送走了一众宾客,洗去身上的酒味。正准备往后宅而来,就听猴魁来报,说黄尊来了。
黄尊今日是来坐了席的,这会儿去而复返。定有要事,周漱立时吩咐将他请了进来。
黄尊进了门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道:“二少爷,你要小心防备孟王妃。”
周漱眉目一凛,“这是为何?”
“你应该记得。圣上驾临的第三日,原定是要去游湖的。
就在那天,酒楼开张之前,伙计清扫的时候不甚打翻装有高汤的坛子,伙计情急之下抓起一个铝盆去收,过后竟发现铝盆变成了黑色……”
周漱吃了一惊,“有人在高汤里下了毒?”
“是。”黄尊面容凝肃,“叫人将那铝盆和剩下的高汤那给一位懂得医毒之理的老大夫验过,说是高汤里面被人加了一种叫乌蒙的毒草。
“乌蒙草?!”周漱是学医的,自然是知道乌蒙草的。
这种毒草的毒性十分特别。拿银针是验不出来的,却跟铝相互克制。然据医书记载,乌蒙草早在百十年前就已经濒临绝迹了,只在深山老林等人迹罕至的地方偶尔能见到一两株。
没想到竟会有人拿这种毒草来谋害黄尊。
“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往你的酒楼投毒?”他沉声问道。
黄尊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就在圣上决定游湖的前一天夜里,我接到官府通知,留在水上酒楼料理一些杂物。宵禁的时候,有一位师太前来投宿。
我一时心软,便收留她在船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却不辞而别。我只当她不善与人交际,并未放在心上。
等到查出高汤被人投了毒,我带着伙计将酒楼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在灶灰里找到一颗空心的佛珠。经那老大夫查验。佛珠里面残留了少许乌蒙草的粉末。
她告诉我她的法号叫圆真,过后我叫人去泰山打听过,那是白云庵的一位专管柴炭的师太,发现叛党那天晚上,官府去抓人,她年老腿脚不便。一个跟头跌下去,当时就没了命。
我起初以为是同行雇了一个假师太前来谋害我的,直到今日宴席散后,我在贵府门外偶然见到了孟王妃……”
“是她?!”周漱这才将孟氏跟投毒一事联系起来,不由变了脸色。
黄尊点了点头,“那高汤是水上酒楼用来做招牌菜必不可少之物,如果伙计没有失手打翻装有高汤的坛子,如果圣上当日没有被案子拖住脚步,而是照计划游湖,又一时兴起去了酒楼,要尝一尝招牌菜,那后果……”
他说着心有余悸,后背止不住泛起一阵凉意来。
周漱面露恨怒,一拳砸在桌上,“这个愚蠢恶毒的老妇!”
孟氏下毒的时候,济安王的人已经被他杀光了,整个济安王府都叫他派人盯严了,济安王自己也是心力交瘁,根本不可能指使孟氏投毒。
也就是说,是孟氏自作主张。
若圣上有个三长两短,莫说黄尊了,凡是跟这家酒楼扯上关系的人,统统免不了一死。就算圣上被告御状的人拖住脚步,得以幸免,也还有那些去酒楼吃饭的人。
圣上可能驾临的酒楼里毒死了人,岂能不一查到底?若是查到孟氏头上,济安王府又岂能幸免?
他险死还生,才将济安王谋反一事遮掩下来,若临了在孟氏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憋屈也得憋屈死了。
如此说来,却是那打翻了高汤坛子的伙计,在无意之间制止一场灾难,救了无数人的性命。
他一口气喘出来,“替我好生谢谢那伙计。”
“好。”黄尊知他晓得其中的利害,便不赘言,起身告辞。
周漱将他送出门来,在院子里略站了一站,便直奔后宅。
进了居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