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二太太的寿宴一过,简家便开祠祭祖,将“简兰”正式记在简四太太名下,紧跟着与泰远侯府定下了婚期。
依着泰远侯夫人的意思,两人既已有了夫妻之实,一切都当从简从快,以防闹出未婚先孕的丑闻。简四太太却生怕委屈了女儿,执意大操大办,三书六礼,力求齐全。
泰远侯夫人只当她这般劳心费力是不想落下一个亏待庶女的名声,虽然心有不悦,可能够理解。况且简家重视这桩婚事,也是对泰远侯府的尊重。
两下商量折中一下,便将婚期定在了八月十八。
简四太太还嫌这样不够,一面尽心竭力操持婚事,一面抓住一切空闲和机会参加大宴小宴,每次都将简兰打扮得花团锦簇,带在身边,逢人便说这是记在她名下的女儿,对她来说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在她的大肆宣扬下,不出一月的工夫,整个济南府有头脸的人家都知道简四老爷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跟济安王府的二少夫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更纷纷称赞将庶女视如己出的简四太太贤良大度。
因为简兰的言行举止端方得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庶女,加之简四太太对她那份亲近不似作假,也有不少人暗地里猜测,莫不是简四太太当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姐妹,因为某些不得已的情由流落在外,又因为某些不得已的情由没办法堂堂正正地认回来,只得想出这样迂回曲折的法子?
被人开玩笑地问起几回,简四太太也颇为懊悔,早知如此,当初就干脆以双胞胎的身份将小六儿接回简家了。记名嫡女不过名声上好听一些,归根结底还是甩不掉庶女的帽子。
再有人问,就有意含糊其辞,于是双生姐妹一说愈演愈烈,连方氏都忍不住好奇。当面问了简莹一回。
关于这对姐妹的猜测虽多,真正接近真相的却只有一个,这个人便是茗眉。
简二太太寿宴那天,她随孟馨娘一道去了简家。翠屏嚷嚷简莹出事的时候,她也跟着进了栖霞小筑,虽然很快就被赶了出去,可屋子里的对话,还是多多少少听见了一些的。
那天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凑巧。若说孟馨娘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却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事后简二太太单独邀了她和方夫人一起喝茶,将事情的缘由细细解释了,并委婉地拜托她们保密,使得她先入为主地相信了而已。
茗眉就不一样了,没有人特地跟一个姨娘解释什么,越是解不开的疑问就越想解开。又因为自请做妾一事,对简莹心怀恨意,巴不得能抓住简莹什么把柄,处处留心。时时琢磨,真就让她嗅出些味道来了。
某天将孟馨娘伺候舒坦了,便借口伺候她的人不得力,将素屏要了过去。
素屏被赶到飞蓬院之后,顶着大丫头的名头,拿着大丫头的月钱,却没实差。整日无所事事,又时时被人拿了叛徒的眼神看待,日子过得极其煎熬。
冷不丁得了重用,对茗眉感激不已。茗眉跟她打听采蓝院的事情。她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有了素屏的证词,茗眉的底气愈发足了,暗暗找寻揭发真相的机会。打算一举击溃简莹。
七月十四这一天,是周漱的生辰,萧铮特地从泰山赶回来替他庆生。
简莹肚子渐渐大了,愈发惫懒不爱动弹,也不愿打扰男人们喝酒,便吩咐小厨房整治一桌精致的菜肴送到茗园去。自己窝在软椅上翻看着一本当下比较出名的山水游记,权当胎教。
姜妈端了一盘削好的水果进来,“二少夫人,您吃果子,庄子上刚刚送来的,新鲜着呐。”
“好。”简莹随口应了一声,继续看书。
姜妈目光往她脸上瞄了瞄,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简莹半晌从书中回了神,发现她还站在旁边,便问道:“姜妈,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倒是没什么事儿。”姜妈眼神躲闪着,“就是想问问您热不热,要不要我帮您煮些去燥热的汤水来?”
简莹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将书合上,抬眼看着她,“姜妈,你有话就说吧,你知道我不喜欢兜圈子的。”
姜妈表情不自在起来,有些支吾地道:“那个……七夕去简府送巧果子的时候,四太太留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听四太太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一家子给六……兰姑娘做陪房……”
“那你就去吧。”简莹干脆地道。
姜妈见她毫无挽留之意,心下不免失落,“我说要回来问问您的意思,刚才四太太又差人捎话,叫我今天抽空过去一趟。我这儿忙着,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简莹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微微挑眉,“你不想去?”
“也不是不想去。”姜妈少见地扭捏起来,“只是我在二少夫人身边伺候惯了,怕是伺候不好兰姑娘。
人老了就容易恋旧,我在济南府城已经住了将近二十年,认识的人也都在这边儿,乍然换了地方……”
简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姜妈,你直接说你想跟着我不完了,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姜妈老脸一红,“我这不是不好开口吗?”
简莹觉得这老太太实在可爱,又笑了一阵才收声止住,正起神色看着她,“姜妈,你真的想好了?你跟了我,就不怕四太太猜忌你,背后给你和你的家人穿小鞋?”
“我是打楚家跟出来的老人儿,我想四太太还不至于因这事儿跟我翻脸吧?”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