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没有聚餐,方氏着人送来大盘小盘共十二道菜色,两道汤品,一坛好酒,另有糕点果品若干。
周漱从不白日饮酒,叫人将酒收了,将下人都遣出去,和简莹两人落座用饭。
好整以暇地坐了半晌,见她只管拿起筷子吃自己的,根本没有给他布菜的意思,便开口道:“你不打算服侍我用饭吗?”
简莹抬起眼睫扫了他一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周漱拿手支腮看着她,“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简莹答得干脆利落。
周漱已经不是第一次察觉她对这四个字反感了,只是不明白她为何反感。顿一顿,继续说下去,“不管你在外人面前表现多么温婉贤良,得不到我的认可也是枉然。
你若想当贤妇,首先要讨好我这夫君,不是吗?”
简莹不言语,专心致志地吃东西。
周漱得不到回应,觉得无趣,只得自己动手吃起饭来。
简莹喝茶的时候吃了几块糕点,肚子还不太饿,将桌上的菜尝一遍就差不多饱了。再喝小半碗汤添添缝,便放下汤匙,“幼稚!”
冷不丁听到这铿锵有力的诘责,周漱险些呛住,一愣的工夫,就听她噼里啪啦地说道:“对你来说,我就是一件特别定制的名贵礼服。轻易用不上,重要场合穿出来彰显一下身份。
别人夸你有气质有品味人模狗样的时候,你觉得我挺重要;遇上哥哥弟弟,该脱你照样脱个精光净。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花光父母老本外加自己小半辈子积蓄当成首付并贷款三十年的房子,不过是拿自己大半辈子换来的一个栖身之所罢了。
衣服也好,房子也好,存在就是价值。使用的人利用它的价值,它也利用使用的人来体现价值。
你这房子装修了我能住,不装修随便安张床我也能住,这要取决于我想不想让自己住得更舒服一些。要是中彩票发了财,我说不定会换个大点儿的房子。
反过来也一样,你为了下次还能人模狗样,穿完了把我这礼服送去干洗一下也可以,不洗下次多喷点儿香水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了闲钱,你也有可能一冲动就重新定做一件。
说白了,我们是彼此利用、互惠互利的关系,不存在谁讨好谁。
一件礼服整天围着你打转,朝你抛媚眼,时不时把你逼到墙角壁咚一把,吓不死你!”
这段话里有太多周漱不能理解的词语,不过意思他听懂了,尤其是对她那句“说不定会换个大点儿的房子”耿耿于怀,“如此说来,你觉得我这房子不够大,不足以让你容身?”
简莹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做人不要太认真,认真你就输了。”
周漱心说难怪古训有云“食不言寝不语”,这女人当真狡猾,起先不搭茬,等吃饱喝足才说那些来给他添堵,让他一下子没了胃口。
索性撂了筷子,“你的意思是,你想换大房子,我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你生了一副聪明相,怎么长了一颗死心眼儿呢?”简莹嗔道,“我就说那么个意思,你较哪门子真儿呢?
你这独门独栋、豪华装修、风景怡人的别墅,我住着很舒坦,没想换。
我这礼服料子好,颜色正,款式独一无二,已经绝版了,你也别想着换,咱们就这么凑合过吧。”
周漱鼻子里“嗤”了一声,起身离席,径直出门而去,直到晚饭之前都没再露面。
简莹懒得理会他,到院子里走了一圈,消了消食,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下午跟方氏和世子妃一起喝茶,晚上又是聚餐,不过这次男女分席。
男席依旧摆在存心殿,女席则摆在菁莪院。
吃过饭,简莹已经跟三小姐周沁变得十分熟络了。
“二嫂,哪天晌午过后闲来无事,我能去找你说说话吗?”周沁一脸期待地问道。
简莹不知道自己哪里合了她的眼缘,却也乐得跟这位小姑和睦相处,便笑着点头,“好,到时我准备了茶点等你。”
“二嫂,我也去行吗?”九岁的周汐不甘寂寞地插话进来。
方氏笑容一滞,开口呵斥道:“你二嫂是新媳妇,你三姐姐就快出嫁了,她们能聊到一块儿去,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掺和什么?”
周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低了头不言语。
齐庶妃嘴快地接起话茬,“女孩儿们凑在一起说说话有什么关系?王妃未免也太过小心了。”
方氏见她拆自己抬,心里骂了句“贱人”,脸上仍旧挂着笑,“齐庶妃误会了,我只是怕汐姐儿去了,沁姐儿和二媳妇不方便说话。”
“有什么不方便的?”齐庶妃撇了撇红艳艳的嘴唇,“汐姐儿年纪也不小了,转眼就该说亲了,有些事早些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
方氏捏着帕子的指节开始泛白,“该教的我自然会教,什么时候教我心里也有数,不劳齐庶妃费心。”
“是啊,有王妃这亲娘在,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姨娘费心。”齐庶妃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我只等沁姐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再给王爷生个儿子,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方氏听她大言不惭地说要生儿子,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赶忙捧了茶盏喝茶,遮住嘴角边溢出的轻蔑,顺便压一下肚子里的火气。
白侧妃和文庶妃俱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世子妃表情有些尴尬,周沁羞红了脸。简莹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见周汐正偷眼看她,便对周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