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已婚的女人来说,没有丈夫的夜晚总是十分漫长的。若丈夫是一个连正眼都不肯看她的冷情之人,而她又是一个心怀期待、不甘寂寞的女人,那就更加难熬了。
这一点,孟馨娘是深有体会的。
为了打发漫漫长夜,她想了许多的法子。比如将晚饭的时间推迟半个时辰,吃完饭先叫了谈哥儿来问功课,再留下真姐儿逗弄一阵子,然后叫两三个大丫头过来,让她们把听见的看见的有意思的事情讲给她听。
可自从红芙和白芍接连出事之后,丫头们在她面前都有些战战兢兢的,说的故事也干巴巴的没什么意思。
茗眉倒是不怕她,可这丫头心眼儿多,不管她怎么问,都不肯透露周漱在外头置下的那栋宅子里的事情。她不愿逼迫人家,便是逼着说了,恐怕也是不尽不实的虚妄之言,还不如不听。
祝显家的倒是能说会道,惯会逗她开心,只是拖家带口,自家要忙的事情很多,不能总在她跟前陪着。
寒冷的天气早就过去了,外面绿意渐浓,有些爱俏的丫头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出春装换上了。然而每当夜晚降临,她的房里却如同倒春寒一样,直直冷到骨髓里。
今天祝显家的没来,真姐儿白日玩得太累,吃过晚饭没多久就睡下了。
她懒惰叫了丫头来说那些无趣的话,便一个人靠在暖榻上,百无聊赖地捻着一串檀香木的珠子。
忽地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抢了进来,抬眼看去,见是紫蔷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她忍不住蹙眉,“什么事,这样慌里慌张的?”
紫蔷先福身告了罪,又急急地说道:“世子妃,世子爷来了。”
孟馨娘手一抖,檀木珠子“哗啦”一声地掉在榻上。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世子爷来了,就快进院子了。”紫蔷微微提高了声音重复道。
“请都请不来的人,怎的突然转了性子?”孟馨娘嘴里抱怨着。眉眼之间却已难掩喜色。
一面从榻上滑下来,一面拿手胡乱地理着鬓角,“紫蔷,你瞧着我还成吗?要不要重新梳个头,再换身儿衣裳?”
“奴婢瞧着这样就很好。”紫蔷拍马道。“谁让世子妃您底子好呢?”
这后一句成功地取悦了孟馨娘,她含笑嗔了一句,“就你嘴巴甜。”
走到梳妆台前,左右照了照,“罢了,梳头换衣裳太麻烦,你便帮我补一补粉,再上些口脂吧。”
“是。”紫蔷答应一声,赶忙打开妆盒,为她涂抹起来。
这边刚刚打扮停当。就有人在门外扬声禀报,“世子爷到了。”
紧接着门帘高高地挑了起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架着浑身酒气的周瀚就进来了。
瞧着四肢疲软、双目紧闭的丈夫,孟馨娘满腔的喜意顿时折去大半。原当他想通了,知道顾念夫妻之情了,自己个儿过来的。搞了半天竟是喝醉了酒,被人送了来的。
结果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紫蔷只听门上的人说世子爷来了,并不知道喝醉这一茬,在旁边瞧着孟馨娘的脸色明显变了,赶忙往前凑了凑。小声地道:“世子妃,甭管怎样,人是来了的……”
孟馨娘定了定神,压下胸口的酸涩。心说是啊,不管怎样,她算是见着人了,总比夜夜空盼要好得多。
指点婆子将人扶到床上去,便端着脸问道:“世子爷怎喝成这样了?在哪里喝的?跟谁喝的?”
“是二少爷的小厮把世子爷送回来的,说是跟二少爷在茗园喝的。”一个婆子恭声答道。
听说不是在外头喝的。孟馨娘略微安了心,“你们都出去吧,送了水来,我自己伺候世子爷洗漱便是。”
众人齐声应是,鱼贯退了出去。
茗眉在院子里瞧见猴魁和翠峰两个,又听到猴魁跟婆子说的话,不由动了心思。趁人旁人不注意,追了出来。转过花径,瞧见猴魁和翠峰两个的身影,赶忙喊道:“两位小哥哥请留步。”
猴魁和翠峰听出是茗眉的声音,各自皱了一下眉头,转身立住,等她走近。
“原来是茗眉姐姐啊。”猴魁笑嘻嘻地打量着她,“有日子不见,您愈发精神了,可见大房的饭比二房的饭要好吃。”
茗眉听出他话语之中的讽刺之意,心中有些恼怒,面上却不好发作,端庄地福了福身,便关切地问道:“听说世子爷是同二少爷一道喝的酒,不知二少爷可还好?是否跟世子爷一样喝醉了?”
翠峰翻了个白眼,“二少爷好与不好,都当是二少夫人该操心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猴魁眼珠一转,立时接起话头,“哎,话不能这样说,茗眉姐姐也是关心二少爷嘛。”
翠峰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感觉猴魁在他腰眼上捅了一下。心知猴魁心眼儿多,必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赶忙将嘴闭上了。
茗眉接到猴魁示好的信号,不由喜出望外,“是呢,我虽不在二少爷身边做事了,可从未忘记过二少爷的大恩。若二少爷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一定把茗眉姐姐的话传给二少爷,不过二少爷有些喝多了,我今晚说给他听,恐怕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这个人吧,记性又不太好,等到明天早上,说不定就忘了……”
茗眉会意,赶忙从腕子上撸下两枚玉镯子递过去,趁热打铁地问道:“二少爷可是来了后宅?”
猴魁不客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