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少爷离开济南府之后,先是快马加鞭回了杭州。在楚家住了不到一日,就往景德去了。
之后又从景德去了京城,再从京城返回杭州,换了一条线路,避开去往京城的官道,经过苏州、常州、扬州,一路北上。
在淮安逗留三日,径直赶往徐州,在徐州待了足足半个月,又回了济南府。”
晓笳唯恐自己晕头晕脑遗漏了,先把楚非言的行踪一口气罗列出来,才将罗玉柱特别强调的事情说了,“玉柱哥说表少爷好像在找什么人,从杭州到景德以及后头的路上,一直是走走停停的,沿途四处打听。”
简莹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很显然,楚非言要找的人就是小六儿。从他停留的时间推断,很有可能在淮安得到了什么线索,最后在徐州找着了人的。
徐州是小六儿沦落风尘的伤心之地,那段经历是她极力想要掩藏的污点,未免被人认出来,她是绝计不会留在那里。她不让楚非言通知简家,也不会自相矛盾地回到济南府。
也就是说,楚非言一定将她安置在了徐州到济南府中间的某个地方。
“罗玉柱有没有说,表哥从徐州回济南府的路上,都在哪里停留过?”
晓笳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说是离开徐州的时候,就改乘马车了,一路上都没怎么停留,只路过泰山的时候,去庙里上过一次香。”
简莹眼睛一亮,是了,小六儿一定在泰山。
泰山庙宇众多,只要找一间比较出名的庵堂,给足香油钱,就是一个既安全又妥帖的藏身之所,也符合小六儿想出家的调调。
关键是,泰山距离济南府很近,一百多里,紧着一些,也就两三个时辰的车程。骑马更快,半天就能轻松往返。
如果说之前她对小六儿的想法还持有一半儿的保留意见,那么现在她已经丝毫不怀疑,是小六儿在幕后操纵着楚非言,正虎视眈眈,准备抢夺她的位子。
楚非言从离开梅庄到昨天上门之前,一定跟小六儿见过面,或者通过信。否则楚非言不会突然改直攻为侧击,跑来劝说周漱和离。
至于他是如何避开罗玉柱安排的眼线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记侧击看似鲁莽,实际上比直接劝她离开王府更为高明。
首先,可以打草惊蛇,让她这冒牌货心生恐慌,日夜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揭穿,从心理上对她进行打击;
其次,可以挑拨她和周漱,让他们夫妻之间产生嫌隙,在周漱心里种下她不贞不贤的种子,为日后的和离做准备;
再次,可以进一步挑拨楚非言和周漱。男人围绕着女人产生的斗争都是充满骄傲和自尊的,斗争越激烈,可以利用弱点就越多,趁虚而入的机会也就越多。
楚非言在梅庄跟她摊牌的时候,只说带她离开济安王府,短短数日,目标就变成了和离。可见小六儿的野心更大,计划也更周祥了。
一味防守不是她的风格,她得掌握小六儿的一举一动,反客为主才是。
念及至此,便看向晓笳,“罗玉柱伤得有多重?”
“啊?”因她半晌没说话,晓笳的脑子已经开始混沌了,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不算太重,肋骨断了一根,再就是身上有几处皮开肉绽,瞧着挺骇人的。
那帮孩子见他浑身是血,以为他要死了,都吓走了胆子,也没心思干别的。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大夫已经帮他接了骨,缝好了伤口。大概是惊到了,一直高烧不退,我和元芳在旁边守了他一夜。”
简莹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他是因为打听表哥的行踪,才被人揍的?”
“嗯。”晓笳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头,“也不算,玉柱哥打听到表少爷离开济南府的时候,除了怀叔和两个近身伺候的小厮,还带了一个叫边武的家奴。
这人力气奇大,脾气有些暴躁,喜欢喝酒,跟东街一家小酒肆的胡寡~妇相好。
玉柱哥设法买通了胡寡~妇,叫她从边武口里套出表少爷的行踪。
边武瞧见胡寡~妇跟玉柱哥在一块儿,当她跟玉柱哥不清不楚,就把玉柱哥给揍了。”
简莹不禁失笑,“搞了半天是风~流债!”
罗玉柱是个不拘礼法的人,那胡寡~妇一个妇人能在闹市开一间酒肆,又能吸引住边武那样的人,想必是有几分姿色,也不在乎名节的。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肯定清楚不了。
便是没到宽衣解带的地步,摸摸小手、亲亲小脸儿之类的暧~昧动作定然少不了,这顿揍挨得也不算冤。
“玉柱哥不是那样的人。”晓笳嘀咕道。
简莹笑着瞥了她一眼,“是是,你玉柱哥正派着呢,便是风~流也是为了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逢场作戏,所以这一顿打我给他算工伤。
你叫他吃好睡好,尽快把伤养好,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去做呢。”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晓笳答应着要走。
简莹喊住她,“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回去睡觉吧,明天再去也不迟。”
楚非言在周漱那里碰了钉子,小六儿肯定会选择静观其变,暂时不会有所行动。既然知道小六儿在哪儿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盯着楚非言和怀叔了。
她也趁这空当好好研究一下对策。
晓笳感激地说了声“是”,转身出了门。走到外间,就见周漱满面笑容地进来了,身后跟着银屏和彩屏,每人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她只当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