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即将有大笔银子入账的欣悦盖过了荷尔蒙,讨论完去唐家算账的事,简莹就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周漱却睡得不甚踏实,时不时起来查看一下她是不是又发烧了,有没有压到了受伤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起来,简莹还没有醒,将雪琴叫进来看着,自己去外间洗漱一番,略用了些粥菜,带上翠峰和辉白离开庄子。进了城,便直奔九华楼。
九华楼还整修之中,需要动土的部分已经赶在入冬之前完成了,如今正在进行内部的精细装修。
黄尊听取了简莹的建议,打算在腊八节那天重新开张,推出预定年夜宴、元宵宴的活动。
周漱随着伙计一路往后院而来,看着簇簇怒放的梅花,听着涔涔的流水声,恍然间竟有种春天来临的感觉,当真十分地有意境。
“二少爷。”黄尊从门里迎了出来。
“几日没来,你这里就又换了一番模样。”周漱笑道,“若不是认出你的伙计,我还当自己进错地方了。”
黄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面陪他往里走,一面说道:“这都多亏了二少夫人的指点,等酒楼的生意好起来,我还打算买几艘画舫,尝试一下二少夫人所说的‘水上酒楼’呢。
不过二少爷怎的一大早就过来了,可有什么事吗?”
“嗯。”周漱点了点头,示意翠峰和辉白守着门,径自在上首落了座,“我有事请你帮忙。”
黄尊觉出事情不一般,赶忙在他旁边坐下,“二少爷,出什么事了?”
周漱也不瞒他,将唐夫人雇人绑劫简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二少夫人的伤势可严重?”黄尊关切地问道。
“不算太严重,只是伤了脸面,暂时回不得王府,我将她安置在庄子里休养了。”周漱答了这话,又将简莹提出让唐家赔钱,以及列出来的那些条目跟他说了。
黄尊听完就笑了,“二少夫人果真是做生意的好手,不愧是简家教养出来的女儿。”
周漱因着这话有了一瞬的晃神,却没打算告诉黄尊她并非是简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只说明来意,“你依着娘子的想法,帮我列个单子出来,我要去唐家算账。”
黄尊应了声“好”,细细询问带了多少侍卫,伤了几人,死了几人,而后研墨提笔,刷刷点点,很快就列出了一张详细的账目清单。
周漱看了一遍,觉得还是黄尊列出的这些条目比较妥帖。折好纳入袖中,却不急着出发,“黄尊,我决定研习医术了。”
“是吗?”黄尊面上有些惊喜,“那真是太好了。
我听说二少爷年幼的时候,曾经被京中的某位太医看中,想要收您为徒,对您倾囊相授,想来二少爷极有习医的天分。”
周漱笑了一笑,“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天分,不过从小到大,除了调查母妃的死因,我想做的事情就只有从医了。”
“二少爷说错了,应该还有一个才对。”黄尊微笑地纠正他,“二少爷习医,不是想跟二少夫人认真过日子吗?
我相信以二少爷的头脑,只要潜心研习,定能有所作为,也一定能达成所愿。”
“借你吉言。”周漱站起身来,“我走了,你忙吧,不必相送。”
“是。”黄尊含笑应了,起身一揖,“二少爷慢走。”
唐老爷刚刚用过早饭,就听人禀报,说济安王府的二少爷来了。
唐老爷吃惊不小,不知道济安王府不成器的二少爷一大早上门有什么事。心里瞧不起周漱,面上却不敢怠慢,赶忙整衣出门,亲自把人迎进了前厅。
周漱落座之后也不跟唐老爷说话,直接吩咐辉白拿了那几个劫匪和王宝的供词给唐老爷看。
唐老爷看完之后面无人色,拿着供词的手直哆嗦,“二少爷,这……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贱内一直卧病在床,怎会……”
“有没有弄错,唐老爷去问一问唐夫人不就知道了吗?”辉白慢条斯理地打断他的话茬,将他手上的供词麻利地收了回来,似是怕他狗急跳墙,给撕毁了一般。
唐老爷急着去寻了唐夫人求证,也顾不得那许多,告了声罪,便忙慌地往后宅而来。
唐夫人迟迟等不到王宝的消息,叫亲信婆子也就是王宝的表姑出去打听了一下,得知简莹获救,王宝也不知所踪,意识到事情不妙。
昨天上午就寻了个由头,将那婆子打发到庄子上去躲风头。自己假装病情加重,又请大夫又熬药,很是折腾了一番。
等了一天,也不见济安王府的人过来兴师问罪,琢磨着定是济安王府顾忌简莹的声誉,不好张扬,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忍气吞声吃下这哑巴亏了。
昨天晚上几个媳妇过来请安的时候,还提到今天要去济安王府为二少爷新添的小千金洗三添盆。她听说这事儿,愈发放下心来。
只是这一病,也不能立时“好”起来,不得不继续装下去。两顿没有正经吃东西,晚上饿得受不住,叫贴身丫头偷偷煮了一碗汤圆,就着点心吃了个饱,身心安然地睡下了。
唐老爷进门的时候,她还没有起身。
唐老爷将丫头悉数打发下去,便大步流星地来到床前,将自己的老妻一把拽了起来,“你说,是不是你雇人绑了济安王府的二少夫人?”
唐夫人心下大惊,面上却极力地装作睡迷糊的样子,“老爷,您说什么呢?妾身怎么听不懂?”
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唐老爷岂会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