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来人,楚非言最先变了脸色,下意识地看向简莹。
却见她微微眯着眸子,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慌乱。
一时讶异她哪来的底气,一时又因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镇定而懊恼。
周漱像简莹一样抄着双手,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娘子在此处会客,怎的不叫上我?”
简莹翻了个白眼,“我没叫你,你不也照样来了吗?”
“那怎能一样?”周漱站住脚,目光越过怀叔瘦小的身子看着简莹,“娘子不叫我,岂不让人误会我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脸上挂着笑,话语却带出了几分冰冷。
楚非言表情僵了一下,拱手道:“二少爷,你怕是误会了,我只是……”
“娘子,来。”周漱当他不存在一样,只管看着简莹,笑眯眯地招手。
简莹感觉他笑得有点儿恐怖,也不愿在外人跟前驳他的面子,便顺从地走了过来。
周漱牵了她的手,又来摸她的脸,柔声地道:“娘子,冷了吧?”
“还行。”简莹别扭地躲开他的手。
周漱动作一顿,手臂略抬,在她头上亲昵地拍了拍,“以后出门多穿一些才好,免得着凉。”
说着解下棉氅,披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地裹了,又认认真真地系好带子,顺势将她揽在臂弯里,“娘子,我们回去吧。”
不知是脖子上带子系得太紧,还是他搂得太紧,简莹感觉呼吸困难。挣了一下,没能挣开,只能由着他半抱半拖地往前走去。
“二少爷,二少夫人。”元芳和晓笳一前一后地迎上来,双双福身见礼。
待站直了身子,就听后面传来拳脚相接的打斗声。扭头看去,只见一灰一青两道身影,辗转腾挪地纠缠在一起。
楚非言面带惊慌,连连后退。
元芳看得呆住。
晓笳眼神闪了闪,忍不住看向眼周漱的背影。方才见他一直笑着,还以为他就这么算了。现在看来,二少爷果然生气了,只怕二少夫人也不能幸免。
想着便拉了元芳一把,“别看了,快走。”
若是二少爷发作二少夫人,也只有元芳能拦一拦了。
元芳一步三回头地跟了晓笳走,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
以前她只当她爹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还差得远哩,要想保护二少夫人,以后得使劲儿练功才行。
表少爷知道二少夫人并非六小姐的事情,雪琴都听姜妈说了。隐隐猜到表少爷昨天和今天接连两次寻了二少夫人说话,跟这件事有关,心下忐忑不安。
正焦急地走来走去,就瞧见周漱揽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不由愣住。
又见晓笳和元芳跟在后面,心知那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便是简莹了,立时惊疑起来。
二少夫人跟表少爷走的,出来的时候怎跟二少爷在一块儿?莫不是叫他撞见了?
因看不到简莹的表情,便去看周漱,见他脸上挂着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又疑心自己想错了。
赶紧拉了呆呆愣愣还没反应过来的彩屏上前见礼,“二少爷,二少夫人。”
周漱跟没看见她们一样,揽着简莹径直进了归一楼。
雪琴疑惑地直起身子,用眼神询问晓笳,见晓笳微微摇了摇头,不解其意。唯恐跟丢了主子,也顾不上问,赶忙领着另外三个追上去。
归一楼没有院子,准确地说,院子是放在楼里面的。
进门便是一段不足十米的穿堂,经了穿堂进入楼中,有一个类似于敞厅的屋子。两边是楼梯,拾级而上,可以去到任一楼层。往外看,就能看到一个很大的圆形的院子。
跟外面的园子一样,栽着梅花,布置了假山亭阁,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活水小溪。
归一楼东西南北各有一道门,女眷们从西园过来,自然是就近选择西门,没有理由绕远去走别的门。同理,男宾也应该是走东门的。
楚非言为寻简莹说话,特地绕到了西门。周漱带简莹回来,也就理所当然地走了西门。
在这边迎候的俱是婆子丫头,冷不丁瞧见一个男人闯了进来,都有些惊慌,纷纷拿袖子遮住头脸。
雪琴见周漱揽着简莹一味地往前走,对周遭的情况浑然不觉的样子,便紧赶两步,大着胆子提醒他道:“二少爷,前头您不方便过去了。”
周漱这才醒过神儿来,松开简莹,将遮住她的脸的帽兜掀开一些,看着她的眼睛,“你便去吧,稍后我们再说话。”
简莹点了点头,伸手解了带子,将棉氅还给他。说一句“我走了”,便领着雪琴四个,由负责带路的丫头引着上了楼梯。
周漱抱着棉氅,仰起头来,望着她的身影子在螺旋楼梯上忽左忽右,一颗心也沉浮不定。
他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恰好听见楚非言说要娶她的那一句。
起初他还当楚非言旧情难忘,可越听越混乱,越听越觉不对劲儿。
等听到那句“鸠占鹊巢”,又听她反问“谁是鸠谁是鹊”,他才明白过来,他娶回来的人好像并不是简六小姐。
他不知道他娶的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了简六小姐,还跟他成了亲,更不知道简家和楚非言在谋划些什么。
他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心中有无数个谜团,面对她的时候,却一句都问不出来。
不,不是问不出,而是不敢问。
他怕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