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百姓皆道圣上仁善坚勇,这些被救幼童的人家更是感念圣上恩德,联名上书以谢天恩,还集资为圣上设立了生祠。
至于朝堂之上,那更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几名文官甚至联名上表,要求在今上的尊号“法天立道仁明诚敬昭文宪武至德广孝”中再加上“洪仁”二字,却是比历代皇帝都要多出两个字来,除了太祖皇帝便是以今上为最了。
圣上的虚荣心因此得到了极大满足,虽驳回了文官请求,却多少觉着自己的颜面挽回来了一些。毕竟在朝廷与藏剑山庄无数次的交锋中,这一次算是小胜一回。
这件事虽然动静不小,但在联调司的全力压制之下,传播范围得到了一定的控制。傅珺当时深居侯府,自是无从得知此间详情了。
至于藏剑山庄那几个人,联调司这些年一直在明查暗访,也找了一些线索,却始终只能在边缘处打转,无法接触到真正的核心。而那个大小眼男人更是踪影全无,没有一点消息。
虽然王襄所知并不详细,但仅从他描述的这些内容来看,傅珺也能够想见当时的情景,其惊心动魄的程度,比她前世经历过的那些大案要案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王襄终于将整件事情说完,窗外的天空已是微暗,铅色的云朵堆积在天边,将最后一丝湛蓝也掠夺殆尽。
天阴了下来,间或有凉凉的雨线飘进廊下,丝丝缕缕,清润澹然。秋雨中的庭院,洗去了午后的慵懒与闲适,显现出这个季节应有的萧瑟来。
当傅珺踏着雨丝自玄圃中出来时,蟾月楼的西厢边,一个小丫头正收拢了手里的月白荷花绢伞,将任氏让进了房中。
西厢里住着王宁与王宓姐妹,因那王宓去了王宜家中做客。屋中便只剩了王宁一人。
王宁此时正坐在绣架前,听见门帘响动,抬起头却见任氏走了进来,她连忙直起身来。笑吟吟地迎了过去道:“娘来了。”又见外头小丫头手里拿着伞,便又问道:“是落雨了么?”
任氏便笑道:“已经下了好一会了,你都没听见?”
王宁将任氏让到桌前,亲手奉了茶,含笑道:“方才一直在做绣活。便没听见外头的声音。”说罢又转头叫小丫头道:“去将方才新蒸出来的雪糯团子拣一盘子来。”
那小丫头应声去了,任氏便笑问道:“你又做点心了?”
王宁笑道:“不过是闲着无事,做着打发时间罢了。”
任氏听了这话,怜爱地抚了抚王宁的头发,柔声道:“这会子天色也暗,那绣活且先放一放,别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王宁便向任氏身边偎了偎,娇糯地道:“还是娘最疼我了,我的眼睛就酸了呢。”说着还将脑袋向任氏的颈边蹭了蹭。
任氏便笑了起来,搂了她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着,也不怕人笑话了去。”
一旁跟着的白嬷嬷便陪笑道:“大姑娘也只有在太太这里才这么着,平素可是最知礼不过的了。”
这话真是说到了任氏心坎里去了。
王宁身为王家长房嫡长女,相貌秀丽、行止端庄、知书达理、为人和善、行事稳重,真是叫人挑不出错儿来,任氏很是以之为傲,对她也很是疼爱。
见任氏满面欣然,白嬷嬷便又奉承道:“大姑娘德容言工俱是好的,依老奴瞧着,这满姑苏城里也找不出比我们姑娘更好的来了。”
任氏听了这话更是欢喜。王宁却是微微蹙了眉,柔声道:“嬷嬷快别这么说,若叫旁人听见了,只会我说轻狂呢。”
白嬷嬷忙陪笑道:“老奴见识浅。不会说话。”
任氏便笑着道:“我们娘儿们自在屋里说话,管旁人做什么。”
王宁见任氏一脸的得意与疼爱,心中微暖,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将那雪糯团子往任氏面前推了推,又招呼小丫头给白嬷嬷拿杌子来坐。
任氏此番前来却是带着些心思的。此际见王宁如此温柔知礼。行事自有一番端庄,那原先只有三分的心思,便此涨到了五分,不由将王宁搂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一时间母女二人皆未说话。
白嬷嬷见状,便悄悄地看了看王宁的贴身大丫鬟芳绫。芳绫会意,挥了挥手,带着小丫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任氏见服侍的人都下去了,便摸了摸王宁的肩膀,柔声道:“怎么又瘦了些,这些日子还是吃不下东西么?”
王宁笑道:“哪里就瘦了,不过是长个子罢了,再说女儿吃得也不少。娘别多担心了。”
任氏听了便又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方才斟酌着词句地道:“宁儿,你瞧着你那修表哥……”
她这里话未说完,王宁便立刻从王氏身上抬起头来,又羞又急道:“娘,您跟女儿说这些做什么?”
任氏见王宁急得脸都红了,便笑道:“娘不过白问一句,你急什么?”
王宁遂端正了身子,垂着眼睛道:“娘,那修表哥再怎么是亲戚,也是外男,如何是我一个女儿家能谈及的?”
任氏见王宁辞色端然,想了一想,索性便也端正了神色,正色道:“娘便这么说说,想来也不算违礼。这毕竟是大事,娘就想听听你是如何想的。”
王宁此时自是明白了任氏的意思,饶是她素昔稳重内敛,此刻亦不免双颊晕红,面含羞色,瞧来倒更添了两分秀丽。
任氏见女儿如此娇艳,只觉得这样的女儿便是嫁入侯门亦是足够的了,便又道:“娘是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