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生平第一次有了负疚感。左云溪作为左云戈的亲妹妹,在自己哥哥被一个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女人打了一耳光之后,竟然没有责怪那个女人,反而还怕她心生愧疚,不断的安慰她。
而左云戈,那个在四月心里是一个极度自恋又臭脾气的纨绔子弟的男人,在众人面前被狠狠甩了一耳光之后,竟然没有发狂索命报复,反而一声不吭的离开,走得那样潇洒和毫不计较。
咖啡吧里的气氛一如往常的暧昧,灯光昏黄,暗香浮动。四月半倚在沙发上,身后就是一面起伏的墙,墙面凹凸不平,哥特式的画风令人赏心悦目。
“你怎么敢打左云戈……其实,他只不过是拒绝了我而已,并没有为难我。四月,你不用这么生气的,而且他跟你说的那句话也只是玩笑……你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啊,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不顾别人感受的……”
“娄雪,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帮他说话。他到底哪好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的大校花,大美人,竟然会喜欢上左云戈!其他女生也就罢了,不知道图他的什么,你呢?娄雪,他哪点吸引你了?值得你这么可怜巴巴的去表白,问题是,竟然还替他说话!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没有看清楚么?莫名其妙来纠缠我,嚣张跋扈又幼稚!”
四月心里一百个看不起娄雪为左云戈辩驳,刚刚喝进去的咖啡急的等不及吞进去,直接吐到了杯碟里,“啪啪啪”就是一顿开火。
娄雪不再吭声,瞒着头仔细的搅动起银色的小勺。咖啡杯里的奶沫和肉桂粉被匠心独运的画成个桃心状,娄雪却从中划了一道,两颗半心就这样孤零零的隔了一道灰色咖啡线。
一旁的慕沉渊听得直摇头:“四月,你对人看得太偏颇……有失公允。今天你打人是不对。”
四月心一酸:“学长,你也是这样想的么?”
今天走廊上的光影,太迷幻,四月分不清是她当时耳膜嗡嗡作响的刺痛感,还是左云戈脸上痛心又哀恸的神情。她只记得慕沉渊远远走过来的时候,左云戈的一半脸陷在慕沉渊的身影里,忽明忽暗,光怪陆离。
那张脸,不再是平时的冷酷,而是闪着极度的幻灭和绝望。他的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仿佛在忍着让眼眶里的晶莹不要掉下来。
慕沉渊缓缓走过来,路过左云戈旁边,脚步一顿,轻轻说了声:“我替她道歉。”
头一次,左云戈没有反驳,只是仍旧清冷非凡,默然离开。
一直让四月远离左云戈的慕沉渊,在这个时候居然为左云戈说话,指责四月的不是,让四月更加无所适从。她今天,究竟犯了个多大的错?
不过是教训了个流氓而已,不过是为闺蜜出个头而已。
真的有这么严重么?
慕沉渊目光深邃,言辞诚挚:“其实……左云戈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四月泪水夺眶而出:“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
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左云戈总是强吻她,甚至还想强/暴她。
娄雪搅咖啡的动作滞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动:“那也是因为他喜欢你。”
四月猛的往后一倒,靠在软绵绵的靠垫上,顿时心里不那么烦躁,她小声说:“我身上有什么他喜欢的地方,我改。”
娄雪听得直摇头:“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有什么具体原因呢?喜欢一个人,可以毫无理由。即使彼此的生活没有交集,心里还是会惦记著他,好想知道他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好想去了解他,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一切,想知道他有没有想起我。但是,慢慢地,慢慢地,这份感觉会被时间稀释掉,不再那么想他了。毕竟,自己心中很清楚,在现实里和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可能。我现在对他,还是最初状态,除了惦记,就是惦记……”
四月被训得唯唯诺诺,忍不住呢喃:“情之所钟有可能是独具慧眼也有可能是瞎了眼。”
娄雪小心翼翼喝了一口咖啡,入口甘醇温厚。她眼里闪耀着泪光,只是不断摇头。电话进来了,她只是淡淡接听,说了句:“知道了。”便轻轻挂掉。
“明天我们去公园走走?”她问四月。
“哪个公园?”
“明天再告诉你。”
四月答应了她。
一路上都在发愣,四月感觉出租车拐了好几条街,才七弯八拐的到了公园。娄雪卖了一晚上的关子,大早上才来告诉她去云关峡谷公园。
也不知道娄雪有什么打算,四月也就照着去了。
云关峡谷公园跟n大相隔了一个狭长的跨海大桥,这里却就跟暖冬似的,仿佛不在同一个省份。四月从n大带来的寒冷和冬日的霉气在这里的阳光下无所遁形。
不过就快到年底,云关公园从云南运回来很多枝繁叶茂的花,从公园的大门口远远望去,就看到里面已经花团锦簇。红红白白的梅花,嫩嫩绿绿的柳条,粉粉紫紫的兰花,金金灿灿的迎春,山峰重嶂叠翠,湖水绿水清波。公园也跟着早春到了黄金时代,门口车水马龙,衣香鬓影,游人络绎于途。
四月下了车就直奔公园,露过一个荷塘就忍不住驻足,今天是周末,游人很多,塘里的锦鲤五彩斑斓,正在竞相争夺游人抛出的鱼食。本来悠闲自在的锦鲤分散各地,一把鱼食下去,立马拥在一块,叠罗汉似的扑腾着水,都想多抢到些鱼食。
一个长发女子蹲在荷塘的一块石头上。粉色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