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氏闻言,连忙认罪,求禾青一个主意。底下人肯办事,自然是好事。楼氏不是自己的奴才,不过是来往庄子下熟络的商人,仗着几分精明和胆子罢了。禾青倒不厌恶楼氏此等,反而问道,“你既然有想法,想了进新鲜的,我这此也要问你一句,想着出什么?”
大清富埒陶白,吃穿衣物样样精细,更有一等文房四宝,把玩的玉石,精致的金银,粹色的石器等等,都可出去。楼氏自然都一一说了,只是忆起商队近来的款项,又道,“自还有精致花草,米谷杂粮,这些吃看的东西最是容易。”
把玩的东西太过贵重,楼氏暂且压着再看。禾青眉头一蹙,正想到了一处,“旁的都好,唯有一样米谷。皇上禁了南洋,便是为了米谷出镜过多或有不良。若是可以,便是给些秧苗种子都好。”
楼氏哪里知道这些,脸上一白连忙磕头应下。
禾青于此又问了一些,大体无甚后略一思量,心底没有回绝,只道,“若是北上,都要与理藩院和礼部说好得了章程才行。朝鲜又要过洋的,底下还是添几个筹备可靠的得力人手才能。兹事体大不可错乱,这事你再瞧好,下回再正经拟个主意。”
虽然没有答应,但也不曾拒绝,尤其言语还有再定商议,楼氏喜不自胜,连忙谢过。
皇商为何体面了得?若是沾了皇家恩典,自然还有这些权势才能得来的好处。若是自己单枪匹马的埋头苦干,只怕八辈子也熬不到这样的差事。这等事得手的越少,便越有赚头。一如当年的丝绸,都是同样的道理。
楼氏的说好了,又有余的一一问话。禾青这么忙活至了最后,已是酉时。三儿上前给禾青揉了揉肩,禾青却是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才略有精神道,“春夏陪我走走吧。”
春夏抿着唇,笑着应了。
因着自己是出嫁的人,夫家齐全,下有儿女。就算春夏再有心思,也不能和三儿一样伺候。只是禾青也留了心思,干脆还是让春夏得了姑姑的名头,不过转办与管事交道,采买一事。如此,五日里也有两日是在禾青跟前的。
三儿见禾青精神不济,就怕她懒,索性搀扶着让禾青轻巧些,“事事繁忙的紧,主子这样吃不消,可要仔细身子呢。”
“正是呢,好些主子样的人都让管事的回了,再让人互相看着就好,哪里用得着主子这样吃力的。”春夏瞧禾青这样,也看不过眼。
禾青却是摆着手,痴痴地笑,“底下人也看了,尤其有些同样营生的管事自来对比就不相合,法子也算是好。但是做主子的,也一样要看。你瞧我心算多快?多几回不用看,自己都晓得哪些不用看,今日最费神的还是那些走商的,主意多又要商议,真是敷衍不得。”
三儿摇头,“主子哪里是敷衍?原来听嫂夫人说主子在闺阁时中馈计较,如今看来,也不是假的。”
禾青一怔,富察氏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又想自己闺阁中学习中馈又是哪个年生的时候,反而笑了,“她那会子又认不得我,自然是假的。”
“才不是,嫂夫人说是听太太夫人说的。”三儿挑着眉头,驳道。
禾青很是无奈,见三儿这性子,只能自己交代,“也不算什么,就是日日都是算盘,闹的后来见了吃的都要数数里面可有花椒,八角?还是什么配菜,要是有又该用了多少颗,还是多少油。再想当时市场价钱,钻的我恨不得什么都是写好的银子数目。”
春夏没听过这个,不由捧着肚子笑了几下,“可见主子当真是认真的人。”
禾青白了两人一眼,蓦地看着这个时辰,问了三儿,“四爷可是回来了?”
“还没呢。”三儿摇头。
禾青松了口气,她原来就想着殷勤点送些吃的。只是可惜她这幅面容有些憔悴,自己去不得,但是时间来得及就让奴才送过去也行。念此,禾青突地抬起一手,几指互捻着,透着一鼓神气道,“去叫方厨做一碗养胃粥给四爷,记得做小汤盅分量的,粳米两勺,糯米两勺算平分一碗,红枣六颗,牛肚来个三两就好。慢火熬制,只余添一回大柴,细余的也省着,不可铺张浪费了!”
春夏一惊,瞧着脸都笑红的三儿,有些荒谬的问道,“敢问主子,这一碗要多少银子?”
禾青老生常谈般,若有似无的手指一动,“不多不少,顶上采买厨房食材传送的奴才一等,还有柴火锅碗油水,正好半吊子钱。”
侧福晋的小厨房过了明面,吃用的都是内务府上贡的,只要自己厨房的动动手而已,就要半吊子钱?三儿弯着眉眼,满是敬佩的看着禾青,自家主子真是厉害。就是不知道,这半吊子钱能不能向王爷那里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