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嫔见状也不多话,扶着宫娥的手款款直起身子来,笑意盈盈:“县主也算是宫里的稀客了,自那日在太后面前一见,竟直到今日才再见县主一面,本嫔甚是想念县主呢。”
叶棠花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笑道:“倒是让嫔主挂念了。”
“说起来,那日送县主的香,县主用着可还合适么?”萧嫔年轻的笑脸上还带着少女的清纯,话里也全是女孩子遇见玩伴时的欣喜,然而这话里的内容却让叶棠花心中一凛。
叶棠花想了想,笑道:“嫔主所赠的东西,清商自当珍藏,怎么好擅自用了呢?那些香饼如今跟御赐的东西收在一处,还未曾动用呢。”
“其实香饼这东西,留着也没什么意思,天生就是用来焚的,县主也不必可惜,不然放着也是放着,本嫔很想知道县主对那香有什么意见呢。”萧嫔眨了眨眼睛,眉宇间有些许失落和乞求。
“其实清商并不怎么懂香道,不过既然嫔主都这么说了,清商也不好推辞,等下回家便焚了那香,给嫔主一个答复。”叶棠花轻轻一笑,勉力维持着自己的震惊。
这萧嫔的身孕到底是真是假?她又为什么一再提起那些香饼来?为什么执意要她焚了那香?那香当真是她亲手调的吗?她是被人陷害,还是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好了,时候不早了,萧嫔身怀有孕,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本殿下还要送清商县主出宫,少陪了。”祁毓朝着萧嫔略一抬首,示意她赶紧回去。
萧嫔点点头,笑弯了一双眼:“那我等着县主下次进宫来给我答复了,县主好走。”
她朝叶棠花微微躬了躬身子,叶棠花也还了半礼,看着她在宫娥的搀扶下慢慢走远了。
“县主好像很喜欢萧嫔?在宫里遇见了这么多人,县主好像还是头一次跟人这般亲近。”祁毓看着叶棠花脸上盈盈的笑意,不由得问道。
“有什么喜不喜欢的,不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说起来,听殿下跟萧嫔说话的语气,似乎很是熟悉呢?”叶棠花转头去看祁毓,眉眼间有着疑惑。
就算地位不高,萧嫔也毕竟是祁毓的庶母一辈的人物,祁毓纵然不必像尊敬皇后那样尊敬她,但也不该是这种半是商量半是命令的态度吧?
“本殿下跟她怎么会熟,倒是跟她父亲熟……县主问出这话来,难道是不知道这萧嫔的父亲不是咱们南燕人吗?”祁毓一怔,转过头去看叶棠花,眉眼间也有着疑惑。
“萧嫔的父亲……不是咱们南燕人?”叶棠花眨眨眼睛,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却又在还没来得及抓住的时候就转瞬即逝。
祁毓点点头:“这萧姓在咱们南燕可不常见,萧家是西辽的后族,萧嫔的父亲是西辽皇后的远房表弟,多年前因在西辽被人陷害而逃到南燕来,结识了当时身为太子的父皇,从此在咱们南燕娶妻生子,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县主当真没印象么?萧嫔的父亲萧楚阁,如今正是礼部的一名员外郎。”
提到西辽,叶棠花终于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大约在三年后,位于南燕西北侧的游牧国家西辽对南燕发动了战争,不知为何南燕兵败如山,二舅舅险些因此被问斩,西辽的铁蹄踏破了南燕的边关,无数的百姓涌向关内乃至京城,那些日子京中的贵女没有敢出门的,生怕自己被流离失所的难民劫掠,她也如同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般平日里畏缩在家,只有在实在思念许天涯的情况下,才会偷溜出去和他见面。
就在那一段时间里,有一次当她偷溜出去的时候,到了约定的地方,不知为何许天涯没有出现,屋子里却有不少边关来的难民。也正是那一次,她险些被人侮辱,虽在最后被京兆尹救出,但大庭广众之下被男子搂抱,她的清名也算毁尽了,前世在破庙里,叶芸香提到的她未出阁前与男子勾搭,似乎也就是指这一次了。
萧嫔的父亲是西辽人,西辽侵略了她的国家,而她也因此被牵连毁了名声。如今重生一世,她又与萧嫔扯上了关系,现在又知道了萧嫔的父亲是叶远志的手下,而叶远志前世今生从未停止过他的偏心……前世今生无数的事件交织在一起,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
“太子殿下觉得那萧楚阁是个怎样的人?”叶棠花蹙起眉头来,提及前朝,她实在没有什么印象,叶远志管的是什么事她勉强还知道一些,但叶远志手底下有什么人,她实在不清楚。
“什么人?一个读书人罢了,眼神倒是有些精明……县主问这些做什么?”祁毓让叶棠花问愣了,下意识地去回忆对萧楚阁的印象,说了一半儿才想起来问叶棠花想知道这些的原因。
“我……好奇而已,想知道什么样的父亲,能养得出萧嫔一样的可爱女儿。”叶棠花眨了眨眼睛,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真相。无论如何,西辽现在还没有动作,她就是对祁毓说了,只怕祁毓也不会信,而且她也无法肯定,萧楚阁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系。
但萧楚阁若真的和西辽的侵略扯上关系,那么叶远志只怕也跑不掉!
叶棠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叶远志虽然心狠手毒,但那还只局限在叶家这个范围内,并没有涉及到国家大义上,况且叶远志如今已是尚书之位,里通外国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她这个猜想基本是立不住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