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已经知道了.是殷曜.对吧.”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蛛丝马迹.
他果然一僵.喊道:“管家.”
陆叔听到声音赶过來:“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听到我与大小姐的谈话.”父亲的脸色十分严肃.
“是.”陆叔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看來父亲终于打算告诉我了.”
他沉默一阵.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父亲放心.该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自然还不知道.”我不知道父亲参与了什么密谋.能够知道的就是皇后还不知道父亲也牵扯其中.否则她就不会让我仅凭个人情感在殷曜和殷岳之间作出选择.
“你把父亲想成了什么人.”父亲脸上有些愠色.
“难道父亲和殷曜之间的勾当.跟晴贵妃和皇后娘娘无关吗.”我怒视着他:“父亲作出这样的事.置我们陆府于何地.父亲总是说.为人要低调.甚至要蕾儿在家中.连别府的宴会都拒绝了.为何又要冒险做这种事呢.难道父亲是一个重名爱权之人吗.”
“混账.”父亲张口便骂了我.这与我印象中一向疼爱我的、有风度的父亲大相径庭.
我有些害怕地盯着他;“父亲……”
他见我有些怕了.语气渐渐缓和:“璃茉.你现在还小.有很多事.你还不懂.即为人臣.就避免不了会陷入权力斗争中.我正是为了陆家.才会提早谋划.正是因为我疼你们.才会日夜难寐.为你们的将來谋划一切.如今局势未定.你不会理解我.我也不能告诉你这其中的原委.不过你放心.我与晴贵妃和皇后娘娘并沒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我被这番话说得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弄懂.“父亲.你的意思是说.你并沒有参与晴贵妃对付皇后娘娘的事情中吗.”
“正是.大丈夫在世.谁不想有一番建树.可是我绝不会成为党派之争的走狗.我怎么会是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父亲的眼光如此诚挚.让我无法怀疑.那他又为何和殷曜走得那么近.
他继续说道:“其余的.你都不要问了.我是你和蕾儿的父亲.我一定会为铺好锦绣前程.”
“父亲.”我走上去.试图拉住他骨骼突出的手.却终是停下脚步.“我并不要什么锦绣前程.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平安.”
“璃茉.我会保陆府安定.你一定要相信为父.眼下明明有机会.却不争取.我做不到.”
看來父亲很坚定.不论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原本我以为父亲甘于平庸.为官近二十载做到四品中书侍郎.处于不好不坏的尴尬地位.父亲多年未得到晋升.他的心里是否有一丝不满呢.
“我知道了.父亲.”我只能做到如此了.
“你知道就好.为父很欣慰你能理解我.”他欣慰地望着我.又恢复一副慈父样貌.“天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是.父亲也是.”
“嗯.”他点点头.
我行了家常的礼节后返回房间.蕾儿还十分精神地坐在烛灯下翻看我从宫里带來的包裹.
“不是叫你去睡吗.怎么还坐着.冷不冷.”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为蕾儿披上.蕾儿仰起天真的瞳孔.眼睛里满是憧憬:“姐.皇宫大吗.”
我忽然想起來.我这个妹妹除了在某些小节日跟着母亲到庙里玩.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与我相比也着实可怜.我怜惜地抚弄着她的脸蛋:“大.皇宫很大呢.”
“那皇宫里的东西.是不是特别好玩.”她的兴趣上來了.
“嗯.等有机会.姐姐给你带些好玩的东西.”
“好啊.姐.你这件女官的衣服做得真讲究.几乎可以比得上娘的衣服了.”
“你若喜欢.改明儿我让宫里的匠人再做一件一样料子的给你穿.不过现在.咱们可要睡觉了.”我把蕾儿从烛灯下拉起來.她的个头已经到我的鼻子般高.不出两年.她一定也会成为禹阳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父亲句句不离陆家.我只有相信他不会将我的蕾儿置于危险的境地.
躺在床上.枕边是蕾儿均匀恬静的呼吸声.我却在黑暗中睁大一双眼睛盯着帐顶睡不着.皇后对我所说的话不断在脑中回想:贺兰殷岳……殷曜……他们两个的面孔也不断在我眼前浮现.
我必须要帮一个.是吗.
与晴贵妃和三皇子殷旸相比.皇后和太子才是社稷的根基.那么于国于情.我都必须要帮助贺兰殷岳.是吗.
那殷曜呢.
隐隐波动的汐池湖畔.他的目光忽然暗沉.英挺的眉下.一双丹凤目染上几丝落寞:“跟你说什么.说我娘孤苦伶仃地被人害死了吗.”
透过重重水幕.他眸光闪动.脸上掺杂着苦笑与落寞混成的怜悯.
他不断地推开我们:“友情因何产生.人与人之间.不过就是一场场交易.只要彼此都能得到利益.自然可以建立友情.所以.我不需要为这种可以随时制造的东西浪费精力.”
殷曜他……是可怜的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看不到一个真心对待他的人.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提防他.我捂住脸.复杂的泪水从指尖流出.不仅是为殷曜.也是为我们无法躲避的命运.
直到头脑昏沉.不得已闭上眼睛之前.我已经暗下决心.不论别人说什么.不论将來会发生什么.我立誓要保他们两个周全.
冬月.皇宫里的景象到处都是衰败萧条.寿清宫前门可罗雀.而瑞德宫却一日比一日热闹起來.
晴贵妃不但殷勤侍奉皇上.还从民间找來两名姿色超绝的美女陪着皇上终日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