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抓紧他的衣袖:“殷曜,别再推开我们了,以前你不稀罕别人的友情,可是有了朋友,你才不会这么孤独……”
他不为所动,却反问我:“友情因何产生?人与人之间,不过就是一场场交易。只要彼此都能得到利益,自然可以建立友情。所以,我不需要为这种可以随时制造的东西浪费精力。”
他的话如一把利剑,散发着冷冷的寒光。殷曜的性子,比贺兰殷岳还要倔强十倍,他什么都不说,却早有自己的打算。
我隐约感觉到他有什么计划:“所以,你打算怎样做呢?”
他凌厉的目光望向我染水的双眸,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好吧。”我早就该知道他会这么说。我以为一时敲开他的心,就可以永久的得到。
“时间不早了,你该出宫了。”
我点点头,无力地被他扶起,掏出手帕拭净眼角的泪珠,就着池水略整理了下凌乱的面容。殷曜静静等我整理完毕,送我出宫。
刚走了几十步,迎面碰到一个人,他束着金冠,身着官服,傲气逼人。原来是晴贵妃之子,二皇子殷旸。
他随身带着仆从,信步走来,却不住发笑:“二位这么巧。六弟,你这胸前是怎么了?怎么都湿了啊?”
夏天的衣服轻薄吸水,殷曜的前襟被我的泪水打湿,很快就晕了一大片。我被殷旸说得好不害臊,把脸低埋。
殷旸看到我的模样,明白了大半。“六弟,你不在西院的这段时间,陆璃茉和贺兰殷岳可是日日相随,情浓意重啊。春乩家笤狼敖鸥兆撸你就瞄上了他的心上人了。?
他一双眼睛不断在我与殷曜之间流走,语气充满了戏谑。
“你……”
“哎哎,六弟,别生气嘛。我就是开了个玩笑。哈哈。六弟,咱们可莫伤了和气,啊。失陪,失陪了!”殷旸阴声怪调地陪笑着,从我们旁边避了过去,格外看了殷曜一眼,见殷曜冷冷的不作态,自顾自地笑了一回走开了。
我仔细观察着他们两个,殷旸向来傲气,此刻却如此想起皇后寿宴上殷旸无故为殷曜解围,看来他们两个必有情况。
殷旸走后,殷曜对我说:“走吧。”
“嗯。”我点点头,跟着殷曜向宫门走去。
宫门前,我登上预备的马车,钻进帘子前,回头看了一眼殷曜,他立在宫门内,深深望了我一眼,向我扯动嘴角。
我向他点头,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坐在车内,我的心情无比沉重。今日居然误打误撞地得知殷曜的母妃暴逝。皇后的话在我脑中回想:“你当然幼稚。”
对于殷曜来说,最想要的东西就是能保卫自己的所爱的人,不被他人看轻。相比之下,我的志向似乎太理想化了。我真的能在保证自己的前提下,实现自己的志向吗?
我靠在车厢内,闭上疲倦的眼睛,殷曜落寞的、孤寂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他的娘死了,他居然不告诉我……我还像个傻瓜一样在心里怨恨着他……
这一切让我措手不及。
从皇宫归来,我变得不一样了。我不能再没心没肺地待在家里,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我尚未了解的事情,我一定要在这些灾难降临到我身上之前就发现它。我也了解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人不得势,就算是深居宫中的妃嫔和皇子都不能善终,更何况我们区区一个陆家。
我收拾了东西,重回西院。虽然蕾儿气得都哭了,我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
临走前,我心疼地擦去蕾儿脸上的泪珠,跟她说下个月就回来看她。可是她只是闷头哭,不愿理我。
我叹了口气,跨上马车。
父亲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小心保重。”
我向父亲点点头:“我会的。父亲,母亲,你们也要好好保重。”
马车驶动,我透过窗子,看到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却一直向这边张望。我心里暗下誓言: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家人。
我归来后,程傅极为高兴。其实半个月不见,我也挺思念这个老头子的。西院的一草一木早就深深刻在我的脑中,一时离开,还有些不适应。这次回来,我像一只钻入海中的鱼,深埋到书堆里,十分刻苦。
程傅皱着眉抚摸白花花的胡子,不住地说着:“真是怪了。”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对一盏枯灯,面前是高高的书卷,我甚至有些懂了殷曜的心情。
程傅时不时会来检阅我的成果,帮我解答一些疑难。有一次,我问他:“您知道殷曜的母妃去世了吗?”
程傅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唉,人各有命。”
“她是怎么死的?”我不依不饶地问。
“宁妃时常有病,自然是病逝了。”
“可是殷曜说,他的母妃是暴逝。也许,是有人下毒……”我噤了声,不再说下去。
程傅总是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圆:“你从哪里听的这些事。六皇子心有不甘,自然会觉得是被人害了他的母妃。可是小茉,你要记住,什么时候都不要轻信他人,要用心和头脑去分析。这样才最接近真相。”
程傅的一番话,我受益匪浅。他说的有道理,殷曜向来就心怀不满,难免会觉得这世上的人都对不起他。也许宁妃的死,只是一个错觉。下次得到机会进宫,我一定要劝他放开,不要整日心存怨恨。
程傅资历颇深,乃是两朝元老,声望甚远。之所以在西院不必上朝,也是颐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