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来,给曾祖母磕头!”姬绣虹站在炕沿下,让儿子给盘膝坐在炕上的许氏磕头。
“娘?”小儿虽然疑惑,可是给长辈们磕头磕惯了的,依然照着娘亲的吩咐乖乖地在炕沿下的地上跪下,:“曾祖母在上,清儿给曾祖母磕头!”许氏哪里舍得,忙忙的就要下炕:“快起来,乖孩子,快起来……”
姬绣虹忙在一边拦住许氏,笑容坚定的说道:“让他磕吧,叔祖母受得他的头,他可是要传承叔祖香火之人。”
清儿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才起来,站在母亲身边,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炕上的老妇人。
许氏听了这话,一颗提着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黑瘦的老脸上,满是感激之色,昏黄的眼眸中噙着泪珠,孤孤单单的活了七十多,本以为将来必得落得个臭死在家无人知的下场,哪里能想到还能遇上这么一场大造化,看向姬绣虹娘俩的眼神更善。
“叔祖母只管好生住下便是,清儿既然过继到了叔祖名下,合该他给叔祖母养老才是。”姬绣虹拉着许氏的手温和的笑道。
“这怎么好……”许氏又有些讪讪的说道,当初答应帮衬姬氏算计沈家也不过是看在三郎离家这些年里侄孙媳妇时不时的帮衬,若非侄孙媳妇的接济,她早饿死八回了,哪能活到七十岁,帮衬侄孙媳妇,只为报答这些年的帮衬,却没想到真能过继清儿到膝下,况且她是沈家的人,过继了沈家的孙儿,却由姬家奉养终老,哪有这个道理,她便是住着也不踏实啊。
姬绣虹又哪里不知道她的顾虑,只安慰她道:“叔祖母只管安心住下,过些日子,咱们许是要合家搬至府城,到那时,咱们挨着我爹娘或买或赁个小院儿,就咱们娘仨,看着清儿读书,既香亲,又安静,可不是很好么?”
许氏一听这话老脸一红,扭捏地答应下来,她哪有不答应的,人老了,干不动了,又没个儿女依靠,眼瞅着就是饿死在家的人了,别说要去府城养老,便是就住在姬家,她心里有些别扭,也要厚着脸皮住下了,人老了,年轻时候那些个气性,骨气什么的,早就磨没了,过一天就是赚一天的日子,谁不想得个饱暖呢?
姬绣虹也不多说,正经话说完就告了辞:“您昨个照顾了这小子一晚上,想必也累了,您歇会,我带他去吃饭,下半晌再来陪您说话!”
许氏一向也是个爽利人,“你们还没吃饭呢?那快去吧,别饿坏了咱们小清儿,我也歇歇,昨个晚上孩子想娘,哭了一宿,可把我心疼坏了,吃完饭你们也好好歇歇,也别特意的过来,咱这一个院子住着,啥时候都能见着,我找你娘说话去!”
……
姬绣虹带着清儿去了正房,姬老娘正好端了两碗鸡蛋面进来,招呼她们娘俩:“快过来,正热乎着呢!”
姬绣虹连忙上前接过娘亲手里的饭碗,问道:“嫂子的呢?”
姬老娘闻言摆摆手说道:“不用你管,你嫂子的你哥端走了。”
“那我一会儿去看看嫂子!”姬绣虹也有些日子没见嫂子和小侄子,怪想的。
“先吃饭,吃完饭再去,你嫂子也吃饭呢!”姬老娘笑眯眯的说道。
听了这话,姬绣虹才将碗放在炕桌上,抱了孩子上炕,娘俩一起吃面。
下晚,吃过晚饭,许氏和几老娘抱了清儿在王雪莹屋子里说话。
王雪莹的儿子快五个月了,可因着一个月前不慎着了凉,打了几天喷嚏,可吓坏了姬老娘,硬是拘着她不让出屋,说是再养两个月好利索了再出门,整日里怕她烦恼,一有空闲就过来跟她说说话,顺便哄哄孩子。
知道躲不过,姬绣虹在老爹姬老秀才的炯炯目光之下,老老实实地从嫂子门前拐进了书房。
姬老秀才端坐在书案后面的官帽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大案后面的一双儿女。
“你们坐下!”姬老秀才黑着脸,声音罕有的严厉。
姬绣虹瑟缩了一下,有些委屈地看着爹爹,两辈子里爹爹都没这么严厉过!
姬云帆轻轻地扯了扯妹妹的衣角,拉她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
姬绣虹刚刚坐下,抬头看了看父亲跟前的光溜溜的大案,便又站了起来,朝着姬老秀才讨好的笑道:“女儿给爹爹倒茶水去!”
“去吧!”姬老秀才一见闺女这样子,早就心软了,哪还撑的起黑脸,温和地应了一声,让她出去倒茶,罢了,先问问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再说吧。
姬云帆好笑地看着借着倒茶逃遁的妹子,见她出了门才正色地对着父亲将原委一一道来。
姬老秀才听完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你们也太胡来了,这事想要办成,有千百种法子,又何必要坏了沈家的名声?他们再有不是,到底三郎救过为父一命,更何况还是清儿的本家,你们如此行事,孩子将来成人之后若要回归本家,又将如何自处呢?莫存侥幸,须知这世上明白人多的是,你们这点子微末伎俩,时日短些或可遮过人眼,时日一长未必没有看出端倪之人,到时候让你妹子外甥如何自处?你可想过?”
姬老秀才的声音越见严厉,严厉中带着对儿子的失望,他的儿子即使不能成为风光霁月,俯仰无愧于天的坦荡君子,也不该成为一个为了一己私利就能毁人名声的小人,他更怕的是因此而来的反噬,伤了他的一双儿女。
“爹,这事不怪哥哥!”姬绣虹猛地推门进来,急切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