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梓言领着那老者缓步进了二楼一间上房,老人左右瞧了瞧,确定没人跟来,方才关上门。( $>>>)
他将背篓放下,刚准备开口,却见君梓言朝他挑眉,眼珠向上转动。老者瞟了眼头顶,立刻心领神会。
“公子啊,我这里有各种药草,养身滋补都有奇效。”他说着揭开背篓上盖着的棉布,露出各种药材来,“您看看,绝不会吃亏。”
君梓言倒了杯水递过去:“老人家赶路辛苦,不如先坐下歇息片刻,再介绍药草也不迟。”
老人接过水杯道谢,连连点头:“公子真是善人啊!前些年打仗,到处兵荒马乱的。眼下好不容易安生些,庄稼却不见长,唉!”
君梓言面露怜悯之色:“受苦的最终还是老百姓!我看这沂州城门,关得似乎要早些。”
“那可不,边城太远,随时都得防着点。”老人小啜口茶水,听到房顶一阵窸窣轻响过后,恢复宁静。
“走了。”君梓言低声道。
两人交换眼神,纷纷起身来到背篓前,刨开周围的草药,里面藏个襁褓逐渐显露出来。君梓言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倒出粒药丸喂入婴儿口中。
孩子睁开眼,冲他笑了笑,又缓和地闭眼安睡。
看到老者眉头紧锁,满脸担忧,他赶紧安慰:“师姐放心,这玉露丸可护住公主心脉,让她暂时沉睡。若她啼哭,必会引来不少麻烦。”
老者点头,将孩子抱到床上,撕下面皮,露出本来的容貌,正是唐素茹。
“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如此厉害。假如不是遇上师弟你,我恐怕真的应付不了。”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心中忧虑,“也不知江南六郡情况如何?”
君梓言来回走动,右手折扇轻拍在胸膛:“此地不宜久留,天亮之后我们得想办法赶回临安。”
“回临安?”唐素茹微微吃惊,“可谢将军他们还在锦川。”
君梓言摇头:“谢将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临安毕竟是皇城帝都,防守森严,敌人很难有机会下手。”
他的话不无道理,唐素茹点头应允。两人简单洗漱之后各自休息,君梓言席地而躺,望着屋顶出神。
“幸好师姐你再使了次金蝉脱壳,不然可就麻烦了。想不到,我还是算漏了这点。”他喃喃念叨。
当时两人约定,由他扮唐素茹抱着孩子划船入海,假意寻找琼莱,最后跳海逃走。他自幼长在琼莱,水性极好。即便在渺无人烟的大海上求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唐素茹则抱着真公主从后门逃走,两人最后在沂州城内汇合。
只是君梓言没想到,对方竟派出如此众多的人分头蹲守跟踪。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有些后怕。
唐素茹搂着孩子躺在床上,听到他的话解释道:“是你那个张姓东家的主意,他说为了保险,让我将孩子放在背篓里,扮成老汉从小路入城。他会换上我的衣服沿官道继续走。”
她顿了顿接着道:“当时确是疏忽,妇人抱着孩子从官道赶路,的确惹眼。”
君梓言听后微微皱眉,他的那个东家老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机警了?
没再多说,两人各自安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君梓言打点好一切,顾了辆马车,载着唐素茹出了沂州往北而行。
此时来往车辆较多,进进出出并不显眼。为了安全起见,两人扮做买卖药草的商贩,却是唐素茹女扮男装做儿子,君梓言改扮了父亲。
当天傍晚赶到关蜀的时候,守城士兵正催着最后几个入城的人。一辆载药草的车马匆匆赶来,扬起尘土。
“你们,快点快点,这都什么时辰了,别耽搁关门。”拿枪小卒不耐烦地吼了句。
赶车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他慌忙向那士兵道歉,趁停留检查的当儿塞过去一包银子。
“小儿路上染了风寒,这才耽搁了,还望军爷海涵。”老头拱手道歉,说着要掀帘让他检查。
那士兵扫了眼,掂了掂手里银子的重量,示意他不必:“既然感染了风寒,就早些进城找个大夫瞧瞧,别传染了别人。”
说罢挥挥手,其余几个人拿着长枪走到后面的货车旁有一下没一下地刺了刺。
“都是草药吗?”拿银子的士兵拉起嗓子问道。
“都是!”
得到回应,他抬手便放了车马入城。
马车入城后就近寻了家普通客栈,要了一间房。小二刚要把马车连同货车拉到后院,老汉却拦住。从一堆草药中掏出个背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这些可都是珍贵药材,不能沾了露水。”说罢,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搂着背篓同儿子一道往房间而去。
父子两进门半晌,斜对面楼上房间的窗户推开一扇,露出张英俊的面容。一袭紫衫,高挽发髻,盯着那对父子的房门出神。
“大哥,你看什么呢?”旁边走来个彪头壮汉,满脸肥肉,粗声粗气,“大半夜的还不睡觉?”
“我在看戏。”紫衫男子眉开眼笑,幽幽道,“一出好戏。”
“戏?”那壮汉听闻,立马凑上去探头张望。只是茫茫夜色,四下寂静,哪里有什么戏可看。
他嘟囔埋怨:“大哥又在逗我,大半夜的,哪来什么戏?”
说罢,他气冲冲地关上窗户,径直往里走,坐在桌旁接着吃饭。
“觅寻,你最近是越发能吃了。”桌旁还坐着个带面纱的女子,看眉目不过十几岁,语气却甚是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