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外不远处几株松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着黑色劲装,另一个则是很普通的公子打扮。但奇异的便是这公子打扮的年轻人与黑衣之人说话口气小心翼翼,仿佛甚是害怕眼前的这人。
“这就是那小子身上的东西?”黑衣人拿过公子打扮之人手中的东西仔细的打量,目光所及,手心之中只躺着几样不起眼的小物件,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
“是,与主上所言相差甚远,小的……”公子打扮的人见黑衣人面色不喜,心中狠狠一抖,连忙弯下身子辩解。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挥手打断,抬起头却看到眼前的“大人”已经换了一副神情,双目之中精光湛然,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主上算无遗策,岂是你能妄加猜测?”黑衣人拎起手中一枚小小的铜剑,仔细打量昏暗的灯光下剑身上一个黑色的“令”字。“剑出人间,有令必斩。”黑衣之人低头沉思一阵之后缓缓开口吐出这个几个字。
“大人,这便是……?”见黑衣大人神色欣喜,那公子打扮的在一旁小心的询问,心中忐忑不安,若是此事办砸自己的下场不会比路边的野狗好上多少。
“事情办的不错,回头我便说与主人,给你请赏。”黑衣人将手中的东西小心的放入怀中,看了一眼那公子打扮的人,留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入了一旁的小巷,身影渐渐的隐去
“谢大人。”待得黑衣人走远公子打扮的方敢抬起头,心中放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弯曲的脊梁也慢慢挺直。这人是个扒手,江湖上为人不齿,吃饭来源全靠一双巧手,还有的便是一双审时度势的眼睛。但他也并非无名无号,苏州城中有一“盗绝”便是此人。这人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黄探花”,说的是此人手法高明,如同雾里探花,高超至极。
黄探花二十多岁,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真名,人人叫他探花郎,其中有些不怀好意的中伤他也只当没听到,一笑而过颇是洒脱。“盗亦有道”黄探花没读过书,也不识字终日混迹于市井之间,偶然听见一个读书人说着句话他就记在心上了。从此“盗亦有道”便挂在了嘴边上,立下几条规矩“不偷过路旅人,不偷九流苦命人,不偷本分人家。”
今天对轩辕锋出手破了第一条“不偷过路旅人”,但主上说的话便是要命的。/毕竟自己只是一条人家养的狗,有人要最好,没人要也是无妨,但自己的这条贱命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用处。
自嘲的“嘿”了一声,黄探花伸手拍拍沾了些许尘土的衣摆抬头望了望天,摸了摸腰间锦囊,还有十几两银子,足够自己去湘女馆吃一顿酒,想着前些日子听说那里新来的琴师黄探花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哼着小曲一步一摇,穿过了正是斜阳好时候的小巷。
“脂染风尘路,烟花近柳家。”说这风尘热闹再好不过,黄探花一路招摇穿过这片繁华景致,看了一看身边的路人,见没人注意便理了理衣服进了湘女馆。
“黄爷来了,香兰赶紧过来陪黄爷。”一进湘女馆便有一个妈妈招呼起来,本就容颜老逝偏生还要浓妆艳抹,笑起来有几分惨兮兮的渗人。
与往常一样,香兰舍了身旁的姐妹坐到了黄探花的身边,模样十分乖巧。她本不是妖艳的女子,长相也不是倾城绝色,但偏生有一分旁人得不来的清淡气质,所以生意也说得过去。找她的人比一般楼中的花魁都多上几分,黄探花又是个舍得钱的,大把大把的银子扔在香兰身上老妈妈又怎会不知道其中门路,巴不得黄探花天天来。
“前几日怎么没有来?”香兰坐在黄探花身旁开口,好看的眉眼透出独有的温婉,两人坐在一起便有一种寻常夫妻样子,完全不像是风月场中的男女。
“去外地做了一些生意,路上耽搁了几日。”黄探花伸手拿起香兰给自己倒的一杯“美人醉”浅浅的抿了一小口,他对香兰说自己是一个商人,平日里大江南北四处闯荡。但实际上他只是个在这苏州城中混日子的偷儿,除了这座繁花似锦的江南古城他哪里都没有去过。
又一次她说,想有一天能和黄探花一起出去,看看这个男人行走过的大江南北。男人没有与往常一般痛快的答应下来,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香兰见男人没有立即回答温婉的脸上掠过一丝痛楚。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如花年华的懵懂少女,对于花好月圆的美好的幻想早就随着时光慢慢消失了,只想安分的找一个疼惜自己的男子,安稳的度过下半生。楼里的妈妈对于香兰也是没什么说的,已经二十三四的香兰身上没有多少剩余价值了,过几年后容颜衰老,再养着也是往里面搭银子,不如随了她的愿,还能赚上一笔。
然而黄探花却是百般煎熬,心中是想要把香兰带走的,但自己一没正经生计,香兰跟了自己说不得受些苦楚,二来自己为主上做事,受制于人,性命都不能握在自己手中,万一连累了香兰,更是难辞其咎。
握着那蓝花瓷的官窑酒杯,黄探花沉默良久。虽说酒壮熊人胆,却亦能成人美事,最终黄探花将酒杯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惊得身旁几桌客人纷纷侧目。眼神像是看一个疯子,这间湘女馆的后台主子不知多硬,多少闹事的都教训过,难不成今天还能在看到一个倒霉鬼?
远处的几个壮汉已经把目光转向了这边,但什么骚乱都没有便又转过身目不斜视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