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达等人不喑武功,不知动静,但皇甫无逸的武学修为却是不差,他与独孤峰相觑对望了一眼,眼中均自闪过迷惑之色。
轻轻呼啸的秋夜泠风中,有几个人踏着沉重的步伐,从殿外的廊道快速的由远及近,不片晌,已在姚定远的喝问声中行到了外殿门。
“姚将军,是我,我回来了。”外面响起了独孤凤悦耳的声音。
“原来是凤小姐回来了……慢着,这五位客人是……”
“大胆!”独孤峰与皇甫无逸一愣神间,倏然听到一把熟悉的苍老声音暴喝道,“竟敢阻拦陛下的圣驾,你可知罪?”
甫听之下,独孤峰与皇甫无逸同时霍然跳将起来,他们浑然不觉那被撞翻的案几,口中颤声呢喃道:“宇文伤……陛下的圣驾?”
段达等四人听不清两人的低语,单见独孤峰与皇甫无逸全无官仪,神色更是有些不对调,似乎既异常震惊又兴奋难抑的样子,他们面面相觑,当下由段达问道:“两位……你们这是……”小女已经迎回陛下的圣驾了,”独孤峰喜声朝着那满头雾水的四人喊道,“我等快快出迎!”说罢,不待那四人反应过来,身影一闪,已与皇甫无逸旋风般的冲向大殿的大门之外。
“陛下……回来了?”段达等四人目瞪口呆地好半晌,突然之间,最先苏醒过来的卢楚一声发喊,连爬带跳的站起,踉踉跄跄的朝着殿门外抢了出去,段达等三人僵直了好一阵的脑袋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了,他们面现激动之色,亦是全无沉稳之态的蹦起,赶忙向殿外奔去,迎接那放舟南下江都的皇帝陛下。
却说那最先赶出殿门外的独孤峰与皇甫无逸,一眼扫去,便见殿门高挂灯笼的前台上,满脸惊疑的禁卫偏将姚定远,正犹疑不决地率领数十名禁卫,与卓然挺立着的来人对立。
左首那个娇俏女子,自是奉命出巡的独孤凤,而右首的那名老者,赫然是与独孤阀争宠圣前多年的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他们两人与后面的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两名各自挟着一个面目不清的男子的仪表不凡的男子,共同拱卫着中间一名清秀俊朗的青年男子。
看清了中间那名男子的面容,素来稳重自居的独孤峰禁不住地失声喊道:“阿……阿摩……”
独孤世阀数十年来,都与隋廷皇室有着密切地联系,独孤峰的姑母,便是当今隋帝杨广的生母,有了这层关系,独孤峰自小便可自由地出入宫禁,于是也与姑表兄弟杨广在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
三十年前,还只还是北朝隋廷晋王的杨广,年纪满二十,受皇帝杨坚之命,为行军大元帅,督领水陆大军五十万,南下讨伐陈朝的时候,他的元帅帐下最亲近的护卫,便是表弟独孤峰!
----他是谁……他怎么和皇帝陛下年轻时候的样貌这般的……
独孤峰看着殿前那名与三十年前的晋王杨广一模一样的青年男子,脑瓜里一阵混乱,一脸地不能置信。
“独孤峰,皇甫无逸,”宇文伤看见独孤峰与皇甫无逸的身形,射去了两道凌厉的目光,大声喝道,“圣驾莅临,还不快快见礼!”
“阿爹,”独孤凤看了看那些退到旁边、却呆若木鸡的禁卫,踏前一步,伸手引向微有不愠之色的杨广,道,“这位,便是陛下!”
扑通扑通的数声,拎着袍角跑了出来的段达等人,听到独孤凤的这声介绍,终于“义无返顾”的趴下了,只有坚强勇敢的卢楚,依然屹立如山,有些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好似呆滞了点……东都皇城乃是隋帝杨广倾毕国之力而营建,又兼有前代数朝的基础,所以规模之宏伟,景观之瑰丽,与长安相较,亦是不遑多让。
时值深夜,一阕秋月弯弯似勾,向黑漆漆的夜空撒出了淡淡的清辉,映在巍峨高壮的皇城之上,顿给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皇城周环数十里,城高墙后,直可擎摘星月,它外围分置有东南西北四象大城门,旁边另立三小门,沿着大四门的御道直驰入去,踏越七十丈远,便可直抵北面的宫城,宫城周回九里,依制仍筑有四象门,城门叠立两重,深达数十步,嵌在高达十二丈的城墙上,站在城墙下仰望上去,只觉气象肃穆,威严无伦,令人望而生畏。
却说宫城内里的南边,一座华丽殿宇里面,数十支牛油巨烛熊熊的燃烧着,将整个大殿都照得仿佛到了白昼一般,光明彻亮。
火烛的噼啵爆心声响中,六名愁云满脸的中老年男子正跪坐在殿堂两侧的席位上,或闭目养神,或瞅眼四望,种种情态,不一而足。
右首的是一名英俊的华服中年人,他虽脸带愁容,但是气度却依然恢弘自若,双唇紧抿,脸廓棱角分明,油然显出出一种意志坚毅和杀伐果断的气质,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开合间精光闪烁,慑人心神。
他下席的两人,皆是五十岁上下的老者,一人着蓝袍,一人着紫袍,他们的面色困顿不堪,睡眼惺忪,还不时地打着哈欠。
左边席位的首席上。是个穿着束身软甲的中年将领,他的目光依然神采逼人,虽然不及对面那男子,但却也不带半丝疲倦之色,眼下,他亦是皱着眉头,缄默不语。好似正在潜心思索着甚么事情。
此人的下两席,分是一老者和一中年男子,老者着文官锦服,显是难捱睡眠不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