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三思起初还有些怔怔,忽然,眼前这绝色女子唇边那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他把这张脸与记忆中一个失踪已久的人联系了起来,脸色顿时大变。
“难道你是……”
僧三思吞下了后半截话,他告了声罪,客客气气地请走了周遭被白月迟容貌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些人,一脸忧虑地带着白月迟到了他的住处。
喜乐奉了茶上来,虽然时间过去了五十年,当年那个小沙弥如今也不过才少年模样,可见入道不晚。他对白月迟的美丽视若无睹,看来是深得其师真传,不把这皮囊表象放在心上,禅心甚稳。
“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你。”喜乐退下之后,僧三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大师何出此言?”白月迟有点儿不解,这僧三思的口气为何像是不太愿意见到她一般?
僧三思叹了一口气,忽然问了白月迟一个十分古怪的问题。
“如果你发现了一颗稀世种子,在把它带回家的路上时不甚遗落,回头找的时候,发现那种子已经落地生根开出了一朵美丽的花,你会怎么做呢?”
白月迟一愣,随即目光微微一暗,淡淡道:“大师不妨有话直说。”
“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僧三思十分执着。
“开花就开花,拔起来放在盆里再带回去就是了。”白月迟懒洋洋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抉择的。”
“如果那花不能再拔起,一旦拔起就会枯萎凋零呢?”
白月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道:“大师,你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弥陀佛。”僧三思合掌念了一声佛号道:“缘起缘灭,皆是命中注定。人来人往,四大皆空,没有什么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到头不过是孤独一人赤条条回去罢了。若是执迷于过往表象,只会画地为牢困缚自我,倒不如放开手,成全别人,也成全自己。”
白月迟眼角一跳:“哦?那大师你的意思是,让我成全谁呢?”
僧三思怜悯地看了白月迟许久,最终还是慢慢开口道:“成全叶公子和梦姑娘,同时也是成全了白姑娘你自己啊。”
气氛如死亡一般沉重。
白月迟忽地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大师别逗了,他不可能背叛我和那个梦雎在一块儿的。之前那个叫绮雯的贱婢就已摆了我一道,若是这回我还上当,那这一百多年也就白活了。”
白月迟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起来,既然还有叶翟的消息便好,她还隐隐害怕他是不是回到上界去了呢。
僧三思的目光却是一点都不轻松:“贫僧并没有开玩笑,当初白姑娘你生死未卜,叶公子起初也是苦苦等候,后来希望尽失,多亏梦姑娘苦心安慰陪伴方得支撑。十年前,他与梦姑娘日久生情,如今二人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恩爱道侣,并非贫僧妄言。”
说完后,僧三思大概自己也觉得这些话对于白月迟来说过于残忍,微微撤过了脸。
白月迟一愣,气氛不知不觉中重新降回了些儿,带着点暮秋的寒气。
白月迟皱着眉头问僧三思:“你确定?”
僧三思点点头:“我知道白姑娘你一时可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我去他们所在的庇护所一趟,到时候便能知晓了。”
白月迟忽的心里有些恍惚不安,下意识抓紧了拳头,指尖将掌心弄出了痕迹也毫不自知。
她根本不觉得叶翟会背叛她,可是僧三思说得这般笃定确切,不管内情如何,叶翟和那女人对外以道侣身份自居若是属实,她心里还是非常不痛快的!
那个叫梦雎的女人心性高傲,城府颇深,因为绮雯的缘故白月迟一直很讨厌她。当然,就算不是她,换做其他任何女人白月迟也接受不了!
难道是有什么苦衷?
白月迟半信半疑,沉声道:“听说大师这几年身体不太好,愿意陪我去见那二人,实在是感激不尽,事后我必有重谢。”
僧三思叹气道:“何须重谢?当初叶公子为了白姑娘你之故斩杀了不少魔物,我家小徒也因为白姑娘你的馈赠才侥幸入道,这些都是我欠下的恩情,今日终于能还,也算是了了一桩夙愿了。”
不过是一个入道丹而已,僧三思竟然记了这么久,白月迟有些不能理解,不过心中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僧三思离开庇护所的事情并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他对外宣称闭关养病,实则偷偷坐上了白月迟的灵兽车,两人皆易容了外貌,朝着奏国的庇护所狂奔而去。
一路上的生灵涂炭萧条荒凉的画面看得白月迟心惊胆战,不由得问僧三思道:“大师,我沉睡的这几十年间大陆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到处都是这般人间炼狱景致?”
僧三思道:“说来话长,就算你不问,我也正打算告诉你呢!”
原来,就在终雪宫和魔道的正面对战一触即发之时,大陆上出现了一种叫“噬魂”的可怕东西。
与之前的魔物主要攻击正道修士不同的是,这些“噬魂”只要是修士便攻击,无论正邪;而且它们的灵智和普通修士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为奸诈狡猾,实力高强,十分棘手。
共同大敌当前,正魔两道暂时签约了停战协议,齐心合力一起对付这莫名窜出来的诡异物体。因为此物具有不能解毒的感染性,所以大陆上的修士们如今基本都聚集在庇护所内,不然性命堪忧。
“噬魂”的形象不定,有的是人形,有的是兽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