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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殿下,”老侯让人引进来,太子殿下看到他脚步稳健,先就喜欢起来。让人赐坐,再打量一下面容,虽有路上风霜,但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太子微笑:“路上走了几天?”
“回殿下,正月里动的身,按殿下吩咐,几处地方都看过,但不敢耽误进京,春天又顺水顺风,只走两个月。”老侯看看身上的衣裳,厚了。这还是出山西时的夹衣裳。
因沿路要巡查,为轻装上路,大厚雪衣一裹。等到热起来就去了雪衣,直到京里。替换来替换去,也就只这几件。
太子也看到老侯的衣裳旧了,叫个人进来:“取件春衣来给老大人,换下这件风尘仆仆的,也免得等下进宫不好看。”
那个人就取一件深蓝色宫缎面绣五福团云的春衣过来,进来的时候,老侯正和太子殿下在说话,让打断,就此到另外房间里换过,重新来道谢。
接着刚才的话回:“这竟银盗取一案,都与混混们有关。这些市井之徒,街上能趁钱的时候,就在城里无所不为。等到库银运送出来,就化身为盗。”
太子听得极认真。
“没过几年,就丢失一批库银,又不是年年都送,而且不是运送中,全部都丢。但这些年累积下去,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老侯眸子因严肃而深下来:“官员勾结强盗,强盗化身为民,一省地方官,只能查本省的,所以也就难查难抓。”
“这么多银子,又都用在买官,和购买违禁物品上面。”太子不易觉察的眸子微紧,对老侯静静地道:“你来的信我仔细看了又看,证据到今天为止,还不能算足。”
老侯斩钉截铁:“殿下,证据已经足够!”
太子微怔住,老侯目光锐利:“殿下就没有听说过苏赫已经进京。”
“苏赫?”太子想上一想才想起来,皱眉道:“为袁训来的,他怎么敢到这里来?”
老侯更吃惊:“袁训……竟然没有回殿下!”
“太大胆了!”太子是一点就明,就知道表弟刻意隐瞒这个消息,打的主意自然是他想擅专。就要叫表弟过来,但还是停下,先听老侯说话:“你从哪里来的消息?”
“这消息是军中猜的,都说有好长时间没见到苏赫。国公这样猜,陈留郡王也这样猜,梁山王是不是这样猜测,我却不知。但想来没有证据,王爷是不敢往京中呈这样的公文。殿下,老臣我敢说证据已经足够,就是以苏赫对袁训的仇恨来说,见不到袁训,他进京确有可能。而他进京后,落脚点,”
福王府!
太子和老侯同时心中闪过这句话,也同时想到一个人。
那死去的,曾经风光无比的太妃。
太子嗓音沉沉:“父皇,并不愿意萧墙血光,而福王殿下也算约束自已,随他当个太平王爷。没想到,生个好儿子。”
老侯眼神空远,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为什么圣眷高,就是他的亲事由太妃强压,而一直夫妻失和。文章侯府为什么以侯爵身份,总过得不如别人,这其中并不完全是老侯官职渐高,文章侯府不占道理,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文章侯府是太妃一族。
就表面上来看,福王殿下不受猜忌,文章侯府也就没把数十年,一年不如一年,算在太妃身上。
几十年,一心一意的和亲戚作对去了。
就是老侯的明白,也是在中年以后,在太妃去世以后好些年。
只要他有政绩,他就升得很高。他越升官职,就越有政绩,就升得更快。有一年厚赐福王,老侯就是那一年初登一省大员,在外官里算一方的土皇帝。随后,一直大员,一直没落下去过。
福王殿下如今还是四平八稳的王爷,老侯能转到明白,也算聪明。
直到辞别太子,老侯的心还半沉半浸在旧事里面。门外候着的那个人,让老侯见到就醒。老太太跟进宫的丫头,叫寿英的。悄声嘻嘻:“老太太又让我回宫一回,还是交待您扳指可不能戴着,又问您看到什么没有?”
老侯摸摸袖子,扳指在那里面。嗔怪道:“有话就明说,我一下船,应该是先面君。还没有见君王,就见到一个你,说见太子不许带白玉扳指,为什么,偏不说。这又交待来了,这宫是好出的吗?你左一趟右一趟的,回去吧,告诉她我记性好使,我已不戴,但是也没有见到什么。”
说得寿英站立不住,回身走了。
老侯又去面圣,面圣出来,外面有个小太监迎上来,满面笑容:“您跟我来,”老侯也不多问,跟着他走过几道宫门,按距离上算,应在内宫里面。
一个年老的妇人,白发苍苍,带着一个小孩子在那里。垂花宫门上的绿色红花,把她们身影掩映。
乍见到兄长身影拐过来,老太太欢喜不尽,对加寿道:“寿姐儿,你还记得他不记得?”加寿晃晃脑袋,挣开老太太的手,扑上前去,脆生生道:“太爷爷。”
清脆的小嗓音,把老侯喜欢得路上疲倦全都没有,再看加寿一跑过来,几个宫女几个太监都跟在后面叫唤:“仔细摔着。”
老侯乐了,左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红墙琉璃瓦的,这是九五至尊居住的地方,小加寿依然如意。
把加寿抱起来对上一眼,老侯更乐:“你这脑袋上,倒有这么多的辫子?”他笑容可掬,加寿得了意,更把朝天辫子晃个不停,上面的宝石就跟着乱晃:“姑姑给我扎的,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