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潭前,今早看到的那吹笛少年在缓缓的吹着笛子,四个送葬的壮汉在抬着木棺下葬,一旁跪着三个人,这三个人里还有林福宁非常熟悉的一个人——魏成。
林福宁眨眼,难道那吹笛子的就是大师兄的学生?那下葬的又是什么人呢?
嗯……林福宁摸着下巴想着,不用说了,肯定是和吹笛子的是有关系的,但是大师兄为什么要下跪呢?这个世界的送葬习俗,他跟着爷爷见过几次,除非是直系亲属或者上级领导啥的,否则不用下跪的?
那故人……是大师兄的亲人?
还有这吹笛的,长得还真是好看,吹的笛子也挺好听的,是送葬的悲歌吧。
但,看这送葬的寥落萧条模样,这也应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而大师兄可不是普通人……
林福宁趴在岩石上,看着那吹笛的少年,在木棺下葬后,就扑通一声跪下,慢慢的垂下手,以头抵地,缓缓的磕了三个头。
笛声此时也渐渐飘远消失。
墓碑也被立起,隔着有些远,林福宁看不太真切,只是看见,大师兄魏成上前,恭恭敬敬的再次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林福宁趴在石头上看得好奇不已,却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温山正双手环胸的盯着他,神情透出趣味和疑惑。
而等林福宁看了一会儿,觉得吧,这种类似于偷窥的八卦行径实在非君子所为,最重要的看了半天也没啥好看的,而且师傅要他每天上午摘二十种药草,每种五十棵的任务还没完成,便转身,而这么一转身——
林福宁一僵。
温山一愣,哎,花娃子??
林福宁呵呵干笑一声,挥手,“……大叔,您好啊。”林福宁又从背后的竹篮子里掏出一把药草,眨着眼,歪头,问道,“大叔,您要药草吗?”
而这时,大岩石下头,魏成的声音响起,“温兄弟,那是我小师弟。”
温山讶异了,小师弟?魏成大人不是大和尚的学生吗?说是小师弟?难道这花娃子也是大和尚的学生??
林福宁一听魏成的声音响起,就心头哀嚎了,完了,被大师兄抓包了!大师兄最重规矩了,什么花娃子不能独身在外,什么花娃子不能抛头露面……完了完了……,林福宁慢吞吞的转身,看向岩石下,岩石下头,魏成正严厉的瞪着他。
林福宁嘿嘿傻笑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药草,“大师兄……师傅让我来摘药草……”
魏成本来一见躲在岩石上的人是林福宁,就心头恼火了,这宁儿太顽皮了!他是花娃子怎么能随意抛头露面呢?!但,一听林福宁说是老师让他来摘药草,魏成心头一个格登,难道和四皇子有关?
但不管怎么说,不但自己一个人跑来了安谧谷,还偷偷摸摸的躲在岩石上头,就该好好的训他一训!
但,此时这里正在进行容妃的下葬,不宜训斥,因此,当林福宁磨磨蹭蹭的来到魏成跟前的时候,魏成只是拿眼再次狠狠瞪了林福宁一眼,然后压低声音严肃道,“既然来了,就拜祭吧。”
林福宁小声的应了一声,看向那墓碑。
墓碑上,只有“母李氏之墓”五个字,吹笛的少年跪在墓碑前,静静的盯着墓碑,背影直直的,手里还拽着那笛子。
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林福宁能够感觉到,此时那少年心里的哀伤。
哎,子欲养而亲不在呀。
林福宁缓缓上前,接过一奴仆打扮的老者递过来的焚香,林福宁恭敬的跪下,拜了三拜,起身,将香递给了那老仆。
那老仆擦了擦眼,似乎哀痛难忍,老仆颤抖着将香插上。
而这时,少年缓缓的抬手,将笛子放在了嘴边,笛声再次在这幽静的小潭边飘起。
林福宁悄悄的后退了两步,戳戳身后的魏成,小声问道,“大师兄,他吹的是什么?”
“南苏的小调,表达思念之意。”魏成压低声音回答道。
林福宁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的调子啊。
魏成这时上前,再次祭拜了一番后,就对少年,也就是齐明远低声说道,“明远,起来吧,莫要伤了身子。”
初春的青田镇,空气里不但湿润,连土壤也是极为湿润,跪久了,对身体有害。
齐明远没有回应,只是闭上双眼,一遍一遍的吹着南苏的小调,母妃在世时,最喜欢吹的这首南苏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