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至半,席间众位王爷王妃们,都说开了话,气氛热络。
皇帝一共生养了十七个儿子,二十八个公主,其中长子恭亲王在众位王爷之中地位最高,母亲是皇贵妃。
如今皇贵妃正在和太后笑谈着什么。
暮云桑知道,太后的表外孙侄女中的一个,嫁给了恭亲王为侧妃,从这层关系上看,太后和皇贵妃既是婆媳,又是亲家,看样子关系着实是不赖。
两人便说笑着,目光还边不时的朝着内命妇席位的方向望去,两人目光落在一个温婉女子身上的时候,皆是慈爱。
大约这个女人,就是恭亲王的侧妃白晓慧了。
生的倒并非十分美丽,不过一看就是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秀雅模样,她温婉,倒是显的边上浓妆艳抹的恭亲王妃,太过俗艳。
暮云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北辰默风道:“我们还要在这坐多久?”
这种晚宴,真是能将人耗到生锈,不得大笑,不得嬉闹,不得行为不端,甚至就是酒也不能畅快的喝,与其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在坐牢,还要欣赏所谓的高雅的古舞,还要时不时做出太子妃端庄的姿态,和几个妯娌们颔首微笑。
最为关键的是,很烦啊,耳边都是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她不讨厌热闹的地方,可是这里的热闹,却与她格格不入。
北辰默风见她样子大约是不想多留了,却也只能安慰:“等过了子时,垮了旧年就可以了。”
“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转头问向伺候在身边的海姻。
海姻忙道:“戌时刚过。”
也就是才九点,老天,别逗了,还要傻帽儿一样在这吹三个小时的冷风看三个小时的无聊舞蹈听三个小时的聒噪。
“我出去走走,做的发闷。”
对北辰默风打了个招呼,她径自起了身,领了海姻从左边的小道,悄悄没入了夜色之中。
出来气就宽敞了许多,海姻赶紧的把狐裘斗篷给她披上。
“主子怎么就出来了呢?”
“呵呵,你若是想回去就回去吧,那南宫烈,大约往后要见着,也没今日这样的机会。”
海姻被说红了脸,忙娇嗔道:“主子你又打趣奴婢,奴婢心里头能不清楚,那阳原君是个什么身份,奴婢又是个什么身份,再如何的他也瞧不上奴婢。”
“何必妄自菲薄呢?”
暮云桑转过身,眼神温暖的看着海姻:“难道你觉得门当户对,比相亲相爱来的还重要?”
“难道不是吗?”
古代女子,不可理喻,那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岂又是她一两句话就能改变。
罢了罢了,暮云桑也懒得说,反正海姻若是喜欢谁,她都不拦着。
轻笑一声,她信步往前走去,海姻在身后随着,见她走的漫无目的,倒是建议道:“主子,不然我们去太液池那吧。”
“去那里做什么?”
海姻嘻嘻一笑:“当时奴婢求主子了。”
“呵,那就去吧!”
太液池,是宫中最大的池子,夏天的时候开满了荷花,也是宫中最大的赏荷之地,如今冬天,荷叶都枯败了,那里早没了景致可瞧,不过反正她出来,也不是来看风景的,只是兜兜风而已,去哪里也行。
到了太液池,她才知道海姻央她来这所为何事。
只见硕大一个池子,全部都结满了冰,海姻兴奋的像是孩子,雀跃走到了冰面儿上,满地打滚的好不开心。
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海姻是个疯子。
连暮云桑都觉得有些无语。
“你说你是来溜冰的,那我还觉得合理,可你这是在做什么?”
海姻笑嘻嘻的又在冰面上翻腾了几下,才喝着热气过来,跺着脚取暖:“奴婢老家有这样一个说法,冰是全天下最圣洁的东西的,除夕夜晚如果在冰堆上打几个滚,就能洗却旧年一年的晦气,来年必定好运。”
“呵呵,看你打了这么多个滚,都差把整个池子滚遍了,你今年就过的这么晦气?”
“奴婢这是帮主子也打了,主子怀了身孕,自然不能沾了寒气。”
暮云桑哼笑一声,觉得无非是迷信的玩意儿,不以为意。
却见海姻一本正经严肃道:“主子你不信吗?”
“信,行了吧,不过我这天气还真够冷的,太液池居然冰都结的这么厚了。”
海姻闻言,故意走到冰面上,用力的跳了几下,却因为冰层太滑,不设防的整个打横跌在了冰面上,这可把暮云桑逗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海姻听她笑,嘟嘟着嘴,抱怨了一句:“奴婢都摔疼了,主子居然还笑。”
“哈哈哈,是本宫害你摔倒的,是谁像个跳蚤一样跳啊跳啊自己摔倒?”
海姻无言以对,佯怒站起来,跺了一脚冰面儿,泄愤一般道:“要你滑我,要你丢我脸,要你让我被主子笑话。”
“哈哈哈,小丫头,过来搀我一下,我也要下去。”
“使不得,很滑的主子的,要是摔了主子,奴婢就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摔倒了呢?”
看了一眼鞋子,这里的娘娘是不用穿花盆底鞋的,她身上是一双棕红色绣制了艳红牡丹花枝的鹿皮棉靴,靴子底厚厚的纳了几十层,纯手工的鞋子,穿起来非常的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