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宁见苏平起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悄悄给赵楠打了一个手势,赵楠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围墙,进入了机要处之内,留宁的余光瞥过赵楠消失的身影,又挑衅的问道:“如果我要硬闯呢?就凭你,好像还拦不住我。”
苏平起拱了拱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留宁挑眉,面对苏平起,她总有一种看着弟弟,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客气?你能怎样,是要和我以命相搏吗?你忘了那天在酒馆里,我对你说的话了吗?你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没办法在生活中融会贯通,你这样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你现在身在官场,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和周围瞬息变幻的局势息息相关,你不能适应,不能变通,就死守着你的那些四书,那些理论,你很快就会死的,你别说你只是个小官,这样的小棋子是更容易被人弃之蔽履的。”
留宁一开始的语气还比较激烈,可到了后来,却慢慢有了一些语重心长的意味,苏平起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小埋身于书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没有人这样给他讲过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留宁的这番话仿佛让他真正接触到了世界的空气,苏平起直直地盯着留宁。
留宁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因为她看到了赵楠出来的身影。
留宁和赵楠返回英国公府之后,赵楠才把压抑在心里的这些秘密终于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机要处这个看似平静偏僻,无人问津的地方,实则其中暗藏玄机,不止他们一路人想要这一份文件,而那份他们想要的卷宗,早就消失不见了。
留宁和唐长瑜还是没理解赵楠的意思,赵楠便将事情描述的更加详细,那个机要处平时没什么人来往,每层架子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唯有他们要找的,那次吐蕃战争与议和的卷宗上面的灰尘只有薄薄一层,那个架子上的卷宗有明显的被移动过的痕迹,早就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们带走了。
那一股未知的势力,在暗中与他们周旋,心思缜密,计划周详,留宁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继续监视着李林德和温世安的动静,又暗布了一道眼线在李君之那里,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林易蓝从吐蕃归来。
林易蓝去吐蕃的路途十分顺畅,可到了吐蕃以后,林易蓝才绝望地发现,原来之所以自己能一路顺风地到达吐蕃,没有遇上自己想象中的天灾人祸,暗杀行刺,是因为在吐蕃这里,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当年的一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何人证无证都让人无证可寻,那些参与过战争的将领,参加过议和谈判的长官,似乎都在这些年里,病故,失踪,而以林易蓝的身份,想要见到首领和文成公主又是不可能的,无论怎样旁敲侧击,曲径通幽,林易蓝都无法找到任何相关线索,好像那场战争从未发生过一样。
林易蓝只能无功而返,却没想到在长安等待他的是更加绝望的事情。
温海失踪了。
这是林易蓝回到长安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林易蓝瞬间就呆立在那里,留宁早就哭红了眼睛,手颤颤巍巍地递给林易蓝一个信封,那个动作,让林易蓝想到了李世民递给自己父亲的遗书的样子。
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蓝哥哥亲启。这个自己林易蓝很是熟悉,是温海的字,是她模仿自己的笔迹写成的,林易蓝的心仿佛被千军万马的铁蹄碾过,为什么,两封简短的信件,两张轻薄的宣纸,就这样送走了两个他最爱的人。
林易蓝花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这封信件,欲语泪先流,在林易蓝看到这封因为模仿而和自己万分相似的笔记的信的时候,他的心口是生疼生疼的。
蓝哥哥:
蓝哥哥,我还是更习惯这样称呼你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这样叫你,向你撒娇,或是发脾气,不过还好,你都包容了,所以,蓝哥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
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说我们的回忆,现在想来还真是不少呢,我们俩一同走过了不少地方,上山,下海,湖底摸鱼,雾里看花,很多我从没想过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的美景,都伴随着你的出现,一一向我走来。
所以我很庆幸遇见你,就像外人说的那样,做你的小跟班,小尾巴,可是我更喜欢说,我想做你的影子,这样我就可以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这样长时间的相伴和无与伦比的默契与熟悉,让你早就把我当作了你的兄弟,所以在我说出我一直喜欢你的时候,你的慌乱,你的不知所措,我都不怪你。
我说过,这些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当然也包括我对你的爱。我从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遇见你之后的奔波和风言风语,不后悔为你所受的伤害,不后悔为你付出的一切代价,本来有些事情,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毕竟我曾以为,我们会就此无关,从此再不相见。
在你流连于花街柳巷,日日与那些歌姬寻欢作乐,歌舞升平的时候,我都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你流泪,我为你,心如刀绞,你不该放纵自己堕落至此,多少次,我都是拼命忍住自己的心疼,想要告诉你,求你回头看看我,我一直在你身后,一直在,为你而坚守。
我知道我们之间很大的一个心结,是因为我嫁给了李明义,这是我的错,我很少向你认错吧,可这次真的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