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去门口把芳儿请进来。”沙哑虚弱的声音从主屋传出,将一心想要离开的何芳子定在原地。
孟玄燕深吸口气,忍住胸口传来的剧痛,努力保持声音听起来正常。
“告诉她,她敢回去何府,我就立刻出宫把何府掀了。”话说得强硬,听来却尽是虚弱。
“燕儿,以你现在的身子,下床都是问题。”燕贵妃坐在床边,忧心的看着床上少年,她这个儿子,从来不知如何照顾自个儿的身子。“芳子怎的如此狠心,见你受伤,到了门口不进来看一眼就说要走,难道心里就不疼惜你?”这话,是说给何芳子听的。
“芳儿就是怕见到我心疼,乱了她的心思。您不知,孩儿是在逼她……咳咳——”话没说完,孟玄燕咳了起来,身体的晃动撤动伤口,刚止住的血,又染红了胸前的纱布。
“快,快,平嬷嬷,把太医留下的止血药拿来帮皇子止血。”燕贵妃颤抖的命令身旁嬷嬷,见到儿子胸口大量涌出鲜血,柔弱的她只觉浑身乏力,只差没晕过去。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纤细的身影出现。
“嬷嬷,这药不能这样用。”何芳子阻止嬷嬷将止血药直接涂在包裹伤口的纱布上,“得直接涂在伤口上,不然起不了作用的。”
“可,这伤是太医刚包扎好的,解开了,老奴怕……”嬷嬷慌了手脚,见着皇子流血不止,哪还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派人到太医院去请徐太医过来,说是皇子的伤口裂开了。再烧点温水来,拿几块干净的布浸湿给我,还有剪子,药也准备好。”何芳子急忙吩咐着,纤细的身影在屋子里忙来忙去,终是不敢面向床上的男人。
待一切备好,何芳子这才走向床边,正视床上的病人。
孟玄燕静静坐着,头无力的靠在床梁上,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包裹胸口的纱布早已被血液染得鲜红,格外醒目地刺痛着何芳子的双眼。
他看着她,自她进入屋内,他就一直这么看着她,看她为自己着急,看着她为自己慌乱,看着她,为自己颤抖……或许这次受伤并不是坏事,孟玄燕在心底这样想着,或许,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一个让他得到她的机会。
何芳子在他身边坐定,用温湿的布擦拭他的身体,颤抖的双手瞬时布满鲜血。
“芳儿心疼了?”孟玄燕开口,平和得笑着。
“你别说话,你一开口,血就……血……”看着纱布被血染得更红更深,何芳子泣不成声,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抬起布满血液的手想要抹去不尽的泪。
呼的,孟玄燕阻止了她的动作,自个儿伸手探去。
“芳儿的手脏了,我来给你擦。”不知怎的,他就是见不得她脸上沾血,这或许是缘于对她的爱,见不得她有一丁点的伤痕。
抚过纤细白皙的肌肤,孟玄燕静静看着她的泪水顺着他的手滑下,虚弱的脸上露出温和微笑。
“芳儿确是心疼了。”
“心疼?你若是知道我会心疼就应该好好坐着,你现在这样又动又说话的扯动伤口,难道是想让我的心疼死?”换了一块又一块湿布,就是擦不净他身上的血,她该如何是好?
听到她的埋怨,孟玄燕更是加深了笑意。
“我就是想让芳儿心疼啊!”
忽然感觉到她要解开纱布,孟玄燕一把抓住她的手。
“别动,你会怕,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你不是想让我心疼?怎么了?怕我见着了以后不要你了?”血流得太多,不快点止住不行,再这么下去,他非失血过多而死不可,等不得太医了,她必须立刻给他上药。
孟玄燕没有松手,反而用尽最后力道握得更紧。
“这么说,芳儿是打算要我了?”硬吞下口中鲜血,屏气凝神片刻,他才继续说道,“肯嫁了?”
听到这话,何芳子霎时没了动作,抬眼看向床上少年,“你,这是在逼我?”
他让她心疼,让她了解到自己不能没有他,也见不得他有半点差池,然后就以这个[不能]和[见不得]逼她嫁给他?他难道不明白她为何不嫁?不懂她的傲骨?不理解她的心?难道,他就忍心逼她走上她最不想走的路?
“我是在逼你。”孟玄燕咬牙说出,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
何芳子立刻伸手帮他拭去血痕,“别说了,你受了伤,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不迟,到时候,你说什么,芳儿都答应你就是了。”说这些话时,她始终没有看他,是不忍,也是不敢。
“芳儿,即使见到我现在这样,你也不肯给我我想要的答案?”孟玄燕合上双眼,细细品味满口血腥。
“我很卑鄙,也很自私对不对?我是皇子,只要我想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我爱你,所以容不得你不要我。我明白你为何不嫁,也懂你的傲骨,更理解你的心,我无法保证不会再娶,毕竟我的一生由不得自己,我想过放弃,但对你冷漠的日子,让我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你。面对失去你的痛,我无法大度,无法释怀,所以我选择了自私,为了得到你,我会不惜用一切卑鄙手段。”
明白她,懂她,理解她,但是面对爱,他只得选择自私,他不是什么圣人学者,没有什么大度胸襟,更不懂得什么叫释怀;他,只不过是个为爱而活的自私男人。
屋外一阵嘈杂,徐太医气喘吁吁的冲进屋内,顾不上给燕贵妃请安,便急切的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