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直到走出了镇南王府,檀婳依旧是心绪未定,颤声唤道:“陆铮...陆铮...”
“娘娘?”陆铮见她脚下一软,忙上前搀着她,垂眸道:“娘娘可还好?”
“咱们是成功了?是成功了?”檀婳惊魂未定地抓着陆铮的手臂,急切道:“这虎符,是当真在咱们手里了?”
“是。虎符好好在您手中攥着呢。”陆铮轻声道:“咱们是成功了,真真切切的。”
檀婳已经有半个月未曾好好歇过了,况且,她之前被钟慕的事儿惊到,又亲手了结了郑宽和郑麟,她再如何成长,这杀人的事儿却也是头一遭。如何能不怕?是以她已经是有十多日未曾合眼了,方才在那镇南王府里也算是耗尽了心力,担惊受怕着了,却又得强作镇定,这可不是更苦了她这副身板儿?
如今心神一定,整个人反倒撑不住了,脸上微微一笑,便昏了过去。
“娘娘?!”陆铮压低声音惊呼,生怕吵了旁人,引得人注意。手忙脚乱地将她横抱起来,急匆匆地便往客栈跑,想着先回了客栈,再找个大夫来瞧她。
此处在长街尽头,人们也都知道此处距王府近,便也不敢靠近,因此这路上只是空无一人,唯有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却丝毫掩不住那浓墨般的暗重夜色,黑沉沉的,更显得诡秘几分。
陆铮跑了几步,却从不远处一个的一个漆黑小巷里蓦地闪出一个颀长纤瘦的人影来,那人披着墨色长袍,头上罩着风帽,压的低低的,身旁未见随从。(
陆铮不辨敌友,距那人不过几步,便猛地停住,一只手默默地握住自己的剑柄,就这样同那人对峙着。
那人像是在兜帽下低低地笑了一声,反倒上前一步,从墨色的长袍下伸出一双苍白纤长的手来,那衣袖却是月白色的苏绣所制,周围滚着金边,更衬出此人一种极高贵的气质来。
那人又上前一步,轻声道:“给我吧。”
不过这短短的三个字,却令陆铮这样的人也是大惊失色,握着剑的手一松,若不是怀中还抱着檀婳,只怕早已是整个人跪下去:“皇上...您怎么来了?”
萧子吟在兜帽的遮掩下轻笑一声,轻轻伸手接过檀婳,微笑道:“不愧是陆铮。果真是瞒不过你啊...”
“你们做的很好。我已经知道了。”萧子吟在宫外是不喜用自称,不过这一口一个“我”的,倒也改的顺溜。他淡笑着垂眸凝视了檀婳片刻,轻声道:“她可是怕了?”
陆铮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是,对娘娘来说,只怕这些生死之事还是太沉重了些。”他顿了顿,又道:“娘娘也怕若是一个闪失,便是她害皇上失了江山。只是娘娘如今也学会心底藏事了,这些心思只怕是不会同别人说的。”
萧子吟兀自低低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她是长大了。只是,我如今却想着,她倒不如还像以前那样,会否更安稳些?”
他声音低沉,如同喃喃絮语。却无端叫陆铮听出了一种悲凉。若不是在宫外,只怕萧子吟这样的心绪也是半分不肯显露的。
“先回客栈吧。”萧子吟微微扯扯唇,抱着檀婳走了。
陆铮在他身后定定地瞧了半晌,才抬步追上前去。
檀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的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浓重,雾气湿冷,让她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锦被。
她转了转眼,一眼便瞧见青色的帐幔,还有床边的一张圆桌。想来是在客栈里吧。再一转眼,蓦然发现窗边那个颀长的,穿着月白衣裳的人影,整个人顿时一僵。
这人分明该在三千里之外的京城!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她顿了顿,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匕首,牢牢地将它握在手中。
“转过身来。”她淡声吐出一句话。
那人影动了动,转过脸来定定地瞧着她,暗影中之瞧得见他那双深重的眸子,里面像是藏了许多秘密,眼角微扬,竟是双摄人心魄的凤眸。
檀婳虽是惊诧,却也安下心来。这样的眸子,这十数年间,她只见得那人才有。
她缓缓松开匕首,咬了咬唇,默然道:“皇上怎么来了?”
萧子吟慢慢踏着一地零碎的月光,走到檀婳床边,轻轻坐下,微笑道:“你倒是同陆铮问的话一模一样。怎么,朕便不能来么?”
檀婳转过脸去,淡淡地道:“这天下不也被皇上玩弄于鼓掌之中,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敢多问?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可不要耽搁太久了。”
她说到“玩弄于鼓掌之中”,竟是再也忍不住,锦被中的手也微微发起抖来。
是了,她在这里彻夜不敢眠,却无意间让她想到,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在萧子吟眼中的。哪怕他远在京城,可这世上,又哪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萧子吟微微叹息一声:“檀婳,你是长大了。”他伸出手去,忍不住抚了抚檀婳的头发。
不知怎么的,檀婳忽然想起那日郑麟临死前的眼神,明明还是带点懵懂的稚嫩的孩童眼神,却在一瞬间在她肩上吐血而亡。若不是眼前这个人,若不是为了他那该死的一统天下的野心,她为什么要杀人?!她怎么会杀人?!
“你知道我不想见你。”檀婳的神色一黯,撇过脸去,不想看他:“我不想见你...”她语声减弱,竟是渐渐如同呓语一般。
檀婳的双眸中分明带着极大的惊惧,浑身瑟瑟如同受惊的幼鹿一般。平白无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