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怀瑾冲关知县点了点头,进而缓慢的走向沈氏,脸上依然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意,神色从容,举止大方,进步有度。
“奶!”她甜甜的唤了沈氏一声,嘴角噙着恭敬的笑意。
这些日子,她便是这么对待沈氏的,因此,沈氏压根没觉得有何不妥,闷闷的应了一声后,便不再作声了。
此时,一些观审的明眼人,已经看出了些许门道。
按理说,若是三房真的这般可恶,那老太太见着孙女儿唤自己,定然是有些惊吓才对,怎的看她的反应,倒好似已经习已为常了呢?
“大变故,大变故……”外头又有传话人边跑边喊的进了小茶楼。
“奶,你今儿个穿的衣裳怎的不太合身呢?”她左瞧瞧右瞧瞧,竟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惹得众人一阵错愕,不明所以。
沈氏撇了撇嘴,原本心里是警惕着她的,这会儿听了这种小家子气的话,便是不以为然,扯着那已经紧绷的衣裳便嫌弃道:“还不是近来肥胖的缘固,原先的衣裳可不都穿不上了么?又没钱去做新的,只得这样了!”
沈氏原本想说做了些新衣裳,但想到自己此时在装可怜,因此,生生的改了口。
心里正暗自得意自己的敏睿,却不想竟上了人家的套了。
聂氏自然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李氏的眉心却轻轻的拧了一下,心里暗暗祈祷冷怀瑾不要听出话中的玄机来。
但奈何她和沈氏之间还隔了个聂氏,真要提醒起来,是不太方便的,更何况,数万双眼睛看着呢,一步错,满盘皆输的道理,她懂。
“奶,您这日子过得还真是苦呢,可既然这般清苦,为何又会胖起来啊?”眉目轻轻的一挑,那双望向沈氏的眼睛中仍旧清亮的让人玄目。
这话一问出来,关知县这才恍然大悟,想到了她前一句的用意。
这小心思转的如此之快,一般人还真跟不上她跳跃性的思路呢。
也难怪沈氏会上她的当,口快的就进了她的套了,如今再想圆便有些难了。
“这……我如何知道!”沈氏被噎得胸口发闷,这才惊觉自己上了冷怀瑾的当了,一张老脸当即就不太好看,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奶不知,那我便告诉你知!”身子一直,猛然转身,脸上的笑意尽揽,取而代之的是严谨和悲愤,一股新生般的力量从她身上翻腾叫嚣,使得她整个人好似被光环笼罩一般,不似凡物。
手掌一击,几名在果园里伺候沈氏的婆子立马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后,便忍不住道:“大人,方才民妇都在外头听审,也是实在入不了耳了,这才自请进来,这些日子冷家婶子都是住在冷秀才家的果园里,每日好衣好饭的伺候着,这才心宽体胖了整整一圈,今儿个我还带了她落在果园里的几件衣裳,便请大人过目!”
天熹朝女人的衣物都习惯性的在衣角或是袖角乡上名字中的一个字,因此,即使拿乱了,也很容易便能找回来。
一见那些东西,沈氏已是脸色大变,正要惊呼起来,却被聂氏狠狠的掐了一下,这才重新低下头去。
“娘,二弟妹说了,你只要死不承认,他们也奈你不何!”耳边响起聂氏压低的声音。
这话说的一点儿没错,只要沈氏抵死不认,他们完全可以反咬冷家一口,说是冷家买通人来陷害他们。
衣物呈上之后,关知县看了一眼那衣角上的‘花’字,眉心一蹙,惊堂木又是一响:“沈金花,你可认?”
这时候得了李氏提点的她哪里还有半丝的心虚,慌忙趴下头去,气定神闲道:“民妇不认,这东西根本不是我的,指不定是被人做了手脚来陷害于我!”
好……
说的在理,却也难怪他们今儿个敢上这公堂来,便是做足了八成的准备了。
既然这个不行,那么……
冷怀瑾眉眼又是一挑,外头传来一声呼喝,紧接着,人群渐渐散开一条道,大坑村的里正正手捧着一份文书,神色严肃的一步一步朝着公堂走来。
单膝一跪,举过头顶:“大人,这是三房与大房、二房的断绝书,我和村里的乡绅们都可以作证,因此,这辱骂大嫂、诬蔑兄长、拆散侄子姻缘的事皆不存在!”
即是写下了断绝书,便是形同陌路了,三房原本可以对他们不闻不味,却是冷昌修这人心软,几欠三番又倒回去帮忙,这一点,里正和乡亲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一时之间,外头又一次炸开了锅,有人喊了起来:“峰回路转,峰回路转啊……”
茶楼的小二摇头晃脑的说了句:“扑朔迷离啊……遭殃的指不定是谁!”
待那传话人将里头的情形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之后,不少人已经拍案叫起:“真他妈的不要脸,都分了家,写了断绝书,还好意思来上告!”
“是啊,谁不知道写了这断绝书就是绝了亲情了,这什么样的人家,竟会写下断绝书啊?”
“听闻是那老二、老二偷了三房家的酒,三房一气之下就与其断了关系!”
“什么?偷亲兄弟的酒去卖?这还是人做出来的事么?”
起先的矛头这会儿被有心人的带动下,已经慢慢的转移到了冷家大房和二房的身上,不少人倒对三房同情起来。
“方才那冷家老太太也承认了,这段时日都是跟着三房住呢,你们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