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墨病了,她躺在床上时常陷入昏迷,清醒的时候也只是瞪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奢华的床帐。
李睿急得肝肠寸断,把整个皇宫的御医全都绑了来。只是所有的御医在把过脉后,都摇头叹息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盈月与阿湛知道闯了大祸,以靖南王的为人,估计会一剑砍了他二人,所以他俩全都选择性失忆,绝口不提沁墨所知之事。
理所应当,李睿认为沁墨思念成疾,为了那个朱家文,她是打算折磨死自己。
李睿心里即痛又憋着劲,朱家文有辱沁墨,为了身份地位,放弃了这么好的女子。而偏偏这女子还死心塌地地爱着他,他到底前辈子做了什么大善事?
不,或是自己前辈子造了什么孽,要承受爱人的心有所属,还如此彻底决然。
李睿衣带不解,不分白日黑夜地照顾沁墨,整个人迅速消瘦下来。
老王爷实在看不过去了,多次派人叫她过去,李睿都异常委屈地说:“告诉父王,他儿媳病了,儿子没时间过去。”说着话时,眼睛也没有离开榻上的沁墨。
老王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只得一声长叹,自己的宝贝儿子和自己一样痴情,甚好。
春寒乍暖,李睿的心却依旧如寒冬般冰凉。
望着榻上日渐憔悴的女子,李睿最后一丝坚持终于崩溃。
既然,她离开朱家文没有办法活下去,自己便再伟大一次吧。
“沁墨,我答应你,让你随朱家文离开,你……好起来吧。”
李睿像个大狗一样蹲在榻前,柔声细语地劝说着,尽管每说出这样一句话,都令自己痛彻心扉。
可她依旧强颜欢笑。
“沁墨,朱家文已经在路上了,你醒醒,醒来就能看见他了,你不开心吗?”
“沁墨,现在春天了,小草都开始发芽了,绿绿的很可爱,你不想看看吗?朱家文会陪你一起看的。”
“沁墨,三山寺来了位得道高僧,以往与父王有些交情,我便求他亲自为你和朱家文主持婚礼,你就不用担心我再把你抢回来了。要不,我求皇伯父下旨赐婚也行……”
……
沁墨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第一次有了焦距,定在李睿脸上。
李睿已经欣喜若狂,她站起身,搓着手,轻声说:“沁墨,你终于醒了,我这就去把朱家文给你找来…..”
猛然惊觉语言的漏洞,忙解释道:“他才从塞外回来,一路疲惫,我强迫他休息去了。”
掖掖被角,李睿转身欲去。
手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抓住,李睿诧异地回过身,不可置信地盯着相握的两只手。
一动不敢动。
沁墨看着李睿,眼神几闪。
“我饿了。”
李睿喜出望外,却依旧不敢动,嘴里应着,屋内没有其他人,不禁暗骂:“这群死奴才,都跑哪去了,平时多得眼烦,关键时刻一个也没有!”
她实在舍不得松开沁墨的手。
手却自动拿开了。
李睿望去,沁墨一脸疲惫,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她却知道,她醒着。
李睿无不遗憾地缩回手,脑海中不断回放片段,心中一个声音不停地叫喊:“沁墨拉她手了,真的拉她手了。”
简单的清粥小菜很快端了上来。
李睿原意打算服侍沁墨在床上用。
“我躺了太久,想动动。”沁墨边说边挣扎着下床。
李睿犹豫片刻,还是伸手一下将沁墨抱了起来。
很轻,比塞外回来时又轻了很多,李睿又是一阵心疼。
沁墨没有挣扎,顺从地由李睿抱到桌子旁坐下。
李睿努力不露出欣喜的表情,虔诚地喂沁墨喝粥,一口粥,一筷子小菜。
“不要那个了,要豆腐。”
李睿的心一下子就飞上了九霄,她终于抑制不住笑了,连忙夹了一小块水晶豆腐送到沁墨嘴边。
目光深情,眉宇英气,面容美极。
战功赫赫,名震边陲域内的靖南王,此刻却温柔如水,虔诚的神情仿佛奉自己为神。
沁墨微微张口吃下那块豆腐。
李睿便仿佛得到了天大恩赐般地开怀而笑。
不知什么原因,沁墨的身子突然就好了起来,并且对李睿的态度也有了天渊之别的变化。
李睿狂喜之余,开始思考原因。
难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可能。
沁墨发现自己不爱朱家文了?
也不可能。
发现了朱家文背弃她的真相?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但是李睿知道,了解这件事的盈月不会说,阿湛不敢说,所以也不成立。
终于,李睿想到了一种可能,沁墨是打算用怀柔政策博取她的心软,好放她离去!
一定是这样!
李睿不禁高兴不起来了,她紧紧绷起神经,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软化了。
许是心结打开的原因,沁墨身子都丰盈了起来。
对于朱家文的离弃,沁墨只觉得自己死了一遭。浑浑噩噩中,李睿温柔的声音令她格外温暖。
仿佛,即便全世界都弃她而去,她依旧会不离不弃地守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做任何令她痛苦为难的事。
为了她,她曾经忍痛放她离去。
为了她,她恳求圣上宽恕一位被下旨永逐出京的罪人。
为了她,她宁可自己被冤枉怨恨,也不忍告诉她真相。
为了她,甚至不惜再次成全她的一片痴心,尽管她明知那男人不配。
也许,这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