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我的婚事让爹娘产生了纷争,爹是亲身尝到了粗鄙女子的苦处,坚持要我寻个家世渊源的家庭女子。
而娘虽是出身农户,却是满心的算计,她担心出身高的媳妇不好控制,坚决不允。她当然不敢大张旗鼓抗拒爹的决定,却私下里做些手脚,成功让我老大年龄还未成婚。
父亲从那时开始就特别不满娘了,可是他岁数也大了,没有精力折腾,只得把我送到乡下,私下说:“洛家几代单传,不能断在你这儿。既然你娘就是搅和你的婚事,你就去寻个比她厉害一百倍的婆娘,把她压死了,自己再私下遇个心仪的,名分什么的先不在乎,等你娘去了,再慢慢筹谋,打发了那粗鄙,将你喜欢的立为正妻就好。”
我那时天真的认为爹想太多了,娘可是把我看得比眼珠子都精贵,怎么会不顺着我的心意呢,只是我自己还未有心动的罢了。
后来我才发现,娘确实疼我,可她更在乎自己几世修来的地位,那种诚惶诚恐胆战心惊地拼尽一切也要融入到上层社会的渴望,让她面对毕恭毕敬的柳贱人,赵贱人的时候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为了证明自己是与世家女一样的人,对那两个贱人是言听计从,更是瞧不起阿娟了。
还是回到出识阿娟的那天,我到城里访友,说是“友”,其实就是娘那边的亲戚,娘一朝飞上枝头,倒也没忘了自家人,原是打算将阿猫阿狗都挪到京城来,连带户籍都要换。爹怎会同意?阿娘便退而求其次,给娘家人都弄成了城里人。
那日我只是走走流程,但是那一家子的谄媚又踩低媚高的土包子气场让我极度不适应,于是我早早寻了个借口,去了城里市集闲逛。
可巧,遇到两个小流氓正对一个姑娘调笑,那姑娘背对着我,无法看到表情,但是看背影却很镇定的样子。
我本着是坏人就要敲打的心态,一手一个将那瘦的像猴子一样的人提起来,扔了出去,就像……扔了两块布。
谁让我遗传了爹和娘的强壮呢,一般的男人在我面前都跟孙子似得。
可是当我转过身,人生第一次看向阿娟时,她愣了。
她仰视着我,很快双颊红晕,低声说了声谢谢就跑开了。
而我也被少女红晕的脸蛋弄得心跳不已,连忙追上。
后面的事顺理成章,就连娘知道我看上了这样家世的女子(阿娟是个米商的女儿),都眉开眼笑地夸我有眼光,我那时竟还天真的松了口气,认为爹冤枉了娘。谁知,她是觉得终于找了个好掐的,满了她的心愿。
其实,阿娟对于嫁给我相当的抵触,几乎可以用绝对拒绝来形容,是他爹觉得能傍上大将军府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而以死相迫。
这些都是阿娟死后,我送阿娟的尸体回故里得知的。那时,一个长得极端清隽的书生在阿娟坟前哭的肝肠寸断,最后干脆碰了墓碑。
原来,阿娟是有心上人的,她在大将军府的落寞不仅仅只是因为婆婆的刁难。那时,推我去别的女人房中,也许是她的本意。
可是,我能怎样?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无法将时光扭转,无法还阿娟一场她想要的婚姻。
那男子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又及其专情。
我站在阿娟的坟前三天三夜,本来打算自杀去陪她的心终于死,阿娟的爱人已经去陪她了,她也许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
也许,她不恨我娘,更恨我。
原本我在墓中留了一半的位置给我自己,可是我看着那书生抱着墓碑满意的神色,终于动摇了。
我把属于我的位置给了那个男人。
而我只能继续活着,因为我没地方可以死!
回到京城,看着将军府,我很想一把火把它点了,连带里面害死阿娟的贱人们。
是的,阿娟是被害死的,我一直都知道,我长得粗壮,让很多人都认为我勇猛有余而智力不足。
可是,任何一个人也不能像我这样,和那些蛮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仅用一点点损耗就弄得几个族几乎倾覆。
知道阿娟被害的时候,我提起刀就去要去把那几个凶手剁了,然后我再抹个脖子。阿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拖住我,她笑着看着我,“大郎,勿气,是妾身无用,都不能为你诞下儿子,活着也是累赘。”
我只道阿娟临死了还在维护我的孝道面子,事实上,却是阿娟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从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男人身边逃离了。
我也许是世界上最悲哀的男人。
阿娟是被阿娘联合柳贱人害死的,原因是因为柳贱人想做正妻,而阿娘却是想把三个庶出的孙子弄成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