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反应过来之后,本能地瞄准了房梁上的那个黄色人影,因为那是他唯一能看见的东西。
“别打他!”
裳灵的喊声没落,老冯就已经扣动了扳机。五四式手枪近距离发射,对人来说足以致命。高速激射的子弹打进人体之后,那道人影像是被针扎中的气球,砰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烂泥似的黄点。
裳灵和老骨头看见慢慢飞动的黄点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的领口给捏了起来。
不明所以的老冯眼看着一条大概有半个手指长的黄点落在自己胳膊上。刚下意识伸手要弹,那个黄点却忽然一个翻身,变成了一条蚰蜒,顺着他的胳膊往领口里钻了过去。
“不好!”老冯刚喊了一声,蚰蜒就顺着他的脖颈子钻进了衣服。老冯只觉得一股麻酥酥的刺痛从脖颈上一直窜到了腰上,最后挤在裤带的位置上使劲儿往裤子里钻。
老冯伸手就往身上一顿乱拍,两只脚像是踩上了火炭一样,原地跺个不停,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都给抖下来,哪还顾得上身边有没有鬼魂……
好在他手里的枪刚刚开过一会儿,上面的煞气还没散。除了那些蚰蜒,外面的鬼魂一时半会儿还近不了他的身。
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蚰蜒却一下子爬到了我身上,有几只甚至爬到了我脸上,直奔着我的耳朵眼儿和鼻孔钻了进去。好在东北的蚰蜒毒性并不猛烈,只要不顺着五官钻进肺里,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及时灌点儿雄黄酒还能救得回来。要是换成南方的毒蚰蜒,用不上几分钟,我也就没命了。
老骨头和裳灵明明看见我被蚰蜒钻了耳朵,却仍陷在自顾不暇的局面中。
从老冯开枪之后,大片的蚰蜒就像是被人从天上撒下来的黄土一样,劈铺天盖地地落在了两个人头上。他们虽然已经捏紧了领口,但是身上一下子沾了上百条蹭蹭乱爬的蚰蜒,也足够他们两人一阵手忙脚乱了。
都知道,蚰蜒那东西最喜欢钻人七窍,一旦钻进去,若不及时用鸡冠子血把它逼出来,人就必死无疑。老骨头仅仅用手往自己头顶上划拉了几下,就一步冲到裳灵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往下抖蚰蜒。
几只大个儿的蚰蜒已经顺着裳灵的短袖衣服,爬到了她胳膊上,白皙的皮肤立刻覆盖上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红点。裳灵却仍死死地抓着红绳不肯松手:“赶紧去找雄黄,找公鸡啊!”
老骨头也顾不上去看引魂香了,调头冲到后院,从鸡笼子里抓出两只鸡来,也不看是公是母,抬手就扔进了屋里。紧接着,又对着鸡笼子踹了一脚,把里面的鸡全都给撵了出来。他本来想让鸡自己往屋里跑,没曾想,他刚动了一下,一道像是野猫似的黄影,就从他胯下钻了过去。
“黄皮子!”老骨头顿时炸毛了。
刚才从他胯下钻过去的黄鼠狼跑进屋里之后,什么也没干,干脆就找了个桌子蹲在了上面。只要它在,就没有鸡敢进屋,就连原先被老骨头扔进去的那两只鸡也被吓摊在了地上。满地的蚰蜒干脆从鸡身上爬了过去,围向了裳灵。
“妈的!”老骨头狠狠跺了跺脚。这个时候,就算他去撵黄鼠狼,也一样救不回被吓摊了的公鸡。他干脆一跺脚往柜台的方向跑了过去,那里面有他收着的雄黄粉。
偏偏在这个时候,原先覆盖在房梁上的蚰蜒,忽然像是漫过了屋顶的潮水,绕着房梁成群结队地爬到了裳灵头顶上,像是暴雨一样成片地落了下来。
裳灵干脆一拉衣服,把自己的头脸全都盖了进去,脚下连续挪动了几下,趟着满地的虫子在屋里乱转了几圈,猛地在地上跳了两下,把已经爬到他腿上的蚰蜒全都给震了下去。
裳灵本来可以直接震开爬到她身上的蚰蜒,可她为了保住手里的红绳,只选择相对较轻的动作。可就算是这样,那根只比缝衣服用的线稍粗了一点的红绳,也被她给绷成了一条直线,随时都有被拽断的可能。
裳灵刚想往前再进一步,把绳子稍微放开一点,没想到,屋顶上忽然落下来的一道黑影,已经快如闪电地扑向了她手中的红绳。
直到那道黑影临近,裳灵才看清那是一只硕大的黑猫。等她想要出动拦截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黑猫锋利的爪子已经像是刀片一样从红绳上一扫而过。
还魂绳立刻在裳灵的手里断成了两截。而拴在我腿上的那截,正飞快地往十字的方向缩了过去。
裳灵紧跟着一跃而起,伸手抓向了那半截绳头,总算是在绳子全部消失之前,把它抻在了手里,人也跟着扑倒在了地上。没等裳灵把绳子抓牢,那只黑猫已经再次扑了过来,地上的蚰蜒也成群结队爬到了裳灵身上,直奔着她的五官覆盖了过去。
她不动,满身的蚰蜒就会顺着她的鼻孔、耳朵钻进体内,她也必死无疑。她动,还魂绳就会完全没入黄泉路,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生死两难之中,裳灵用胳膊捂住了脑袋,把脸紧紧贴在了地上。而爬上来的蚰蜒也跟着钻进了她胳膊和脸之间的缝隙……
千钧一发之间,老骨头总算冲了过来,一把雄黄粉没头没脑地撒在了裳灵身上。等他再去撵那只黑猫的时候,猫爪子却已经再次贴上了还魂绳。
“砰----”
缓过劲儿来的老冯,忽然扬手一枪往黑猫身上打了过去,虽然没能一下打中黑猫的要害,却把它伸出来的爪子横着打成了两截。黑猫惨叫一声,带着成串的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