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薄欢轻轻应了一声,却难掩喉中的哽咽。
不知为何,她的心忐忑得厉害,总觉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许是她多想了,太后的死对她产生的阴影太深了,要想摒除,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达成。
萧玠又出去继续指导那些太监搬花,薄欢在屋内坐立不安,干脆焦躁地在厅中走来走去。
所幸她等了近半个时辰,萧玠再次悄悄闪进了她的屋内,拉住她的手便向后院跑去,“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薄欢重重地点头,任着他牵着自己走。
他们已经走了近半个时辰,这皇宫虽大,但是这个时候应该也差不多出宫了,如此一想,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她的运气委实有些不好,他们前脚才刚钻进隐在后院枯井的洞口,楚桓后脚便走进兰倚宫了。
当发现屋内再次空无一人时,楚桓只觉得脑中一空,只剩下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响着:她走了,她又走了,她再次抛下你走了……
原来,不管他怎样讨好,怎样的祈求,她还是不屑留在他的身边,她还是要对他避之不及。
瞬间觉得好冷好冷,他什么都没有了,连她都走了,他还剩下什么?他还有什么?
这种绝望的冰冷蔓延遍他的全身,他一个武功几乎达到巅峰的人,此刻竟然站不稳而踉跄着撞到了旁边的桌子。
“皇上……”身边的太监一惊,忙上前扶住他。
楚桓猛地挥开他,双眸染上赤红,厉声喝道:“搜!给朕搜!搜不到人,你们全都给朕去死!”
众人均吓得脸色惨白,一个个四处奔跑找起人来了。
楚桓将隐在兰倚宫外面的暗卫召来,他们均一口咬定,薄欢不曾离开过兰倚宫半步。
没离开兰倚宫,屋内也没搜出人,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楚桓眯了眯眼,眸底陡然寒芒一闪,厉声问:“这兰倚宫可有枯井?”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飞快地走到后院,黑眸盯着黑呼呼的井下,下令暗卫下去查看。
很快,暗卫便上来了,向他禀报下面的确通了一个暗道,但是此时已经被用一块巨石堵住了进口,且口子是偏高的,以凡人的臂力,只怕无力移开半毫。
暗道,一条从外面通进来的暗道……以薄欢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达成,是谁帮她打的这个密道?
这般的,愿意为了她不惜一切……
萧玠……楚桓无声地握住双拳,青筋暴突,只觉得浑身的冷更加刺骨了,周身遍体都是绝望的冷与空洞。
他来带她走了,她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离开他的身边,将他一个人抛弃在这个冷清到令人窒息的深宫之中……
楚桓全身都在颤抖,冷得颤抖,痛得颤抖,绝望得颤抖……不知过了多久,他张了张唇,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
身边的侍卫没听清楚,微微仰起脸,疑惑,“皇上的旨意是?”
“……把这密道炸了。”
几个字,说出来,竟是剥夺了他全身的力气。
“是!”那侍卫领命匆匆离去。
楚桓转回头,凝着井下仿佛望不见底的黑洞,就如他此刻空荡荡的心,那么的空,那么的冷。
泪水,自他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
密道中。
薄欢与萧玠正在疾步向外面奔去,感觉离外面的出口越来越近,自由的曙光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轰然巨响,且还不止一声,连连轰响,越来越近——
顷刻间,天地开始晃荡起来,头顶上的山石开始松动摇晃。
“这个疯子!”萧玠低咒一声,猛地将薄欢揽入怀中,身形如闪电,更快地向外面奔去。
然而,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山洞的整体坍塌。
“砰!”一声巨响,头上的岩壁往下砸下——
薄欢被一个巨大的压力摔到地上,手臂重重地砸在墙壁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周边,全是坍塌的沙石,将她严严的包围。
她还来不及哀叹该如何出去,头顶,便有粘稠的液体,一滴滴地往下掉落,砸在地上,沉重的响,砸在她的心头。
那液体,是殷红的,砸在地上,仿佛落地而开的血梅,妖娆而触目。
她全身冰冷,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恐惧,如潮水一般疯狂涌来,将她的所有理智和平静湮没。
她好怕好怕,怕到不敢抬头,去看那血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