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有十国,以长平为首,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力量。其后九国各有千秋,安阳国在其中处于比较靠后的位置。与长平国相邻,但又不交好,相比于其他奋力巴结长平的邻国,着实是一个异类。
国度异样,统治它的家族也不遑多让。一般像祁家这样的家族,若是能代代人丁兴盛,人才辈出,怎么着也能在东洲十国中争个先,力争那长平之后的上游之位。但安阳国在祁家的治理下,不但不思进取,反而疏远长平,与那地缘相近的北洲,走的很近。终落得如今的地位。
究其原因,还在于安阳祁氏,亘古未见的奇特继承制度。祁家是传承数百年的家族,于百余年前,夺得了安阳国的统治大权,自此成为安阳皇族。家族壮大了,老祖宗的规矩却没有改。老祖宗认为,祁家之所以一直兴旺,关键在于“运”。
所以他留下两条规矩。第一,继承祁家家主乃之位的,可以不是实力天赋最佳,但一定得是运道最好的。第二,人之运道,会消会散会转移。所以每任家主,也就是安阳国的君王,必须在五十岁前禅位,传于下一代运道最好的那一个,以保祁氏一族气运永济。
这样的规矩,是在祁氏未成为皇族的几百年里,就一直遵行的。因而哪怕是成为了皇族,对于老祖宗的命令,祁氏一族也不敢有丝毫违逆。毕竟,老祖宗可是通神境,最少八百年的寿元,也没听说他和谁争杀过,现在很大可能还健在。没有哪个家族会昏了头,去违逆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通神高手。
“出于对老祖宗规矩的遵守,祁氏每二十年左右换一个家主。为了挑选出运气最好的,封城之战应运而生。”傅容给林透介绍了祁氏一族的历史,然后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林透了然点头,但疑惑不减:“封城之战,怎么听都像一个,比拼武力和人脉的事情。和你所说的‘运道’,有联系吗?”
“那是前代的封城之战,到祁家手里,早就改了规矩。”傅容没有完全否认林透。
虽然林透对安阳国一无所知,但至少一点猜的是对的。安阳国封城之战,乃是绵延许多个统治家族,都一直留存的盛事。顾名思义,封城之战就是分封郡城的一场争夺,在每一个安阳国治下的郡城都要举行。用简单的话说,就是武力夺取郡城城主的位置。
“不过这个盛事,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彻底被改变,他的名字叫做——祁地。”傅容介绍着,语气突然变了,感慨中带着几分唏嘘,间或还带着些许的艳羡。
祁地?林透对于安阳国和祁家的历史,都一无所知。
“祁地,是祁氏入主安阳国的第一个君王。”杜珂对于傅容有些不放心,见他们攀谈许久,靠近过来。听见是自己不需要回避的话题,便留了下,在适当的时候,给了林透解释。
“他的故事,还是我来给你说吧。这安阳国内我敢保证,没有人比我了解他更深的。哪怕是如今的祁家之人。”
傅容满面不信,但看到林透默认的眼神,乖乖闭了嘴,没有敢做阻拦。
杜珂甩袖拂了拂林透身边的石凳,轻轻坐下:“祁地,是整个东洲历史上,都难寻的特殊之人。很多人称他为‘运气帝王’,或者更难听的……‘狗屎运帝王’。因为他一生的上位,无不有好运伴随。”
一百年前,尚是安阳国中等家族的祁氏,依照老祖宗的规矩,到了更换新家主的时候。旧家主祁晟年近五十,就算再不愿放手,也必须从后人中选择一个,让出家主之位,由新家主领导祁家,继续发展。
继承了祁家人丁兴旺的优良传统,祁晟有三子四女一共七位嫡子女。老大祁伟,占个嫡长子的身份;老二祁伍,是七个嫡子女中最具天赋的。无论立长立贤还是立男,都轮不到排行老五的儿子祁地。但是,祁氏和人家不同,它是长是贤是男都不管,只立一个“运”字。
这个规矩,可愁坏了各代祁家家主。因为其他的标准都有据可循,有标准可衡量,唯独这气运,看不见摸不着测不出,是切切实实的无根之物。是以每一代选人的衡量方法,都有所不同。但无一例外,旧家主制定的选人方法,多多少少都会偏向自己心属的目标,以帮助他赢下这一场“运气之争”。
祁晟最喜欢的,是天赋卓绝的二子祁伍。最不喜欢的,就是一事无成、修炼不能,整天混吃等死的花花少爷祁地。所以他在制定方案时,本能的偏向了二儿子。要求每个子女个选定一个方向,在百里内等待,一天之内,能够召集最多通体六层以上的陌生人那一个,就是运气最好的胜者,将继承家主之位。
祁伍实力过人,平日交游广阔,通体六层以上的人,他是最能说上话的。这个方案,摆明要他胜,祁伍和祁地以外的子女,敢怒不敢言。祁伍是受偏袒者,自然无话;祁地则是根本不在乎,在他眼里,无论哪个哥哥姐姐或是妹妹当家主,都没有意见,只要让他不愁吃喝一生就行。
家主的遴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开始。其他几位不管有没有胜算,都认真地做了准备,仔细挑选地方,多管齐下,尽可能地多拉到人。祁地是唯一没有管这件事的,前一天喝高了的他,甚至不知道第二日的家主遴选,一早就直接到粉阁花楼找乐子去了。
不巧地是,他往日相好的头牌姑娘,竟然被一个不开眼的小子点了去。祁地少爷大怒,只身去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