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罢来人所述,苏平蓦地坐直身体,“你是说,你们家三姑娘不仅解决了原麻和生纱的库存积压,还因此研究出一种新的料子?”
“事实就是如此。据她说,那料子叫花綀,我亲眼所见,色泽鲜润、轻薄无比,整件罩衫可以叠成巴掌大小,盛放于一方小小的匣子里。”
“当真一根蚕丝也没用?”苏平着实难以置信。
“三妹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要么不说,说了便作数。”
听来人这么一说,苏平的脸色愈加难看两分。
是啊,白家三姑娘不受拘于后院虽多遭诟病,但行走于外院,为人雷厉风行、落落大方,尤其是“言必行、行必果”的行事作风,实际上深得人心,便是苏平自己,心底里也是相当佩服白素锦的。只可惜,就差最后一步,谁成想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这让苏大少心中怎能不怨不憋气!
当然,苏平心里的怨气主要是冲着苏/荣,但还是有那么几许懊恼是冲着白素锦的。她怎么就不能暂时忍下这一口气呢,自己分明那么清楚地暗示过,待她嫁入苏家,有自己这个家主给她撑着,不过是处理掉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而已,难道还会让她受委屈不成?!
苏大少心底的这份不满和懊恼在听到白素锦答应抚西大将军的提亲后瞬间膨胀,他甚至开始怀疑,白素锦是不是和抚西大将军早有猫腻,这才会紧紧揪着苏/平和林珑的事不放,如此决绝地退掉两家的婚约。
抚西大将军......川省总督......荣亲王世子......
苏平逐渐收敛起情绪,脸色再度恢复往常那般如水沉静。
看来,某些事是时候做决定了。
直到来客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内,苏平才默默转身,走进书房后摒退伺候的下人,研墨提笔。
古时,婚同“昏”,上午迎亲,傍晚拜堂。
白宛静出阁这天,天还未亮,整个白府就活跃起来,白素锦起身的时候赵妈妈已经准备好了燕窝胭脂粥,小火在灶上煨了近半个时辰。
做这道粥品所用的胭脂米白素锦还是第一次吃到,色如胭脂,异香扑鼻,口感软糯爽滑,不愧是米中极品。
只是,胭脂米配燕窝,这日子过得略奢侈啊......
白素锦一边握着羹匙舀粥喝,一边脑子里浮现出将军府总账上那串余额。
“这胭脂米是舅家二爷特意让商队捎给您的,足足两石呢,刘大掌柜都给送到了庄子上,老奴已经备出一石,您看......什么时候给将军府送过去?”赵妈妈满脸的笑意。
这人情做得也太到位了吧?!
而且,不知为何,白素锦直觉上觉得,如果把这一石胭脂米折现成白花花的银子送过去的话,大将军应该会更高兴!
用力摇了摇头,白素锦自我反省:以己度人不好,不好!
到清风苑的时候,院里人来人往,异常热闹,白素锦在白老太太等人面前露了个脸表示自己来了之后,全程隐在人后,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白宛静身着凤冠霞帔,妆容精致,眼底盈动着喜悦,也夹杂着几许忐忑,手被余氏握着,静静听着母亲的喃喃叮嘱。
这副光景,无论是哪一个世界的白素锦,都是心有羡慕并向往拥有的。
活了两辈子,自己好像都没什么父母缘啊......
时辰一到,苏家的迎亲队伍准时到了大门口,白府正房门、二门敞开,大红的喜布从清风苑一直铺到正门的花轿边,同胞长兄白大少白宛廷亲自背着白宛静,将她一路送进花轿。
白素锦站在二门门口,看着白宛静伏在白宛廷背上,大红色金丝月锦缝制的嫁衣外披着薄如轻纱的花綀罩衫,在阳光的映照下,鲜艳,夺目,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真是个好天气啊!
“放心,你出嫁那天,自有我背你上花轿。”
擦肩而过时,白二少用低沉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直到白语元走出视线所及,白素锦也没缓过神来。
于是乎,三姑娘站在二门口,神色迷离、目不转睛看着大门方向的模样被其他下人们看在眼里,很快兴起一股风言:三姑娘怕是后悔了。
有人觉得不可能,人家三姑娘嫁出去,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夫人,身上有着诰命的,还是咱川省的总督夫人,这荣耀,哪里是苏家能比的?!
但也有人觉得白三姑娘心生悔意没什么好奇怪的,那抚西大将军的名声谁人不知,妥妥的杀神附体,还是克妻命,这泼天的富贵最后能不能享受着现在说来还是未知呢!再者,就算是顺顺利利嫁过去,商家女入了权贵之家,身份上矮一大截,还不知上上下下要受多少白眼,哪里如嫁进苏家自在。
这股风言风语的讨论日后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当然,此时的白素锦浑然不知,正是这会儿她一个不受控制的反应引起的。
苏家迎娶新人,不仅临西商界数得上名号的当家家主都在观礼现场,就连知府段大人也亲自到场。
白素锦不在现场,无从亲见众人看到新娘子那身嫁衣时的反应,不过,效果反馈得异常迅速,第二天广蚨祥一开店,就接待了好几批奉主家之命前来打听花綀的婆子或丫环。
铺子柜台上的伙计按照大掌柜早前的交代,一致回复:暂时没货,七天后东家会在小荷庄举办品茶会,届时现场开售花綀,有意前往的,可先领柬帖。
晌午刚过,准备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