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那有些狰狞的脸上怔了怔,但却马上冷声说道:“竖子太傻!两千来年,你是第一个这么傻的!既然自动找死,休怪我无情!”
说完,程前粗大的右手里荆轲匕轻轻地颤了颤。这一把已进化得如白金般的神兵。寒气荡荡,却让我无惧无畏。
我点了点头。淡然呵呵一笑,道:“程将军,我是傻。但没有办法,我不想我们拉着数亿人一起死。你不是无情,你有情,但你只爱你的妻子儿女和你自己,你无大爱!张野花愿用一己之死,换所有有人生,可否?”
“一介小竖子。你真是疯了!你以为你死了,一切就解决了吗?”程前冷冷地说着,又猛地摇了摇头,长发乱舞一般:“不!你解决不了一切!本将杀你,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但,这并不解恨,我要与你们一起毁灭,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呵呵……”我又淡淡地笑了笑,其实一身的汗水都出来了,这种冒险的行径,确实有点傻,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我说:“什么是恨?什么是怨?程将军,你根本没有搞清楚恨与怨的根源在哪里?你若执意孤行,数亿苍生陪你一起死,这就很完美了吗?不。我们身在毁灭的最中心,什么都不会留下,而其他无辜的华夏族民呢?将会有无数的怨魂……”
“竖子休言,吾意决!”程前猛地一扬荆轲匕,吓得老子当场打了个颤。
岂知他却是将匕首一下子丢在了地上,不再说什么。他只是转过身去。面对平静的尸泉,面对可心公主。他的眼里竟有温润的光芒闪现,咬了咬牙,脱掉了青衣,露出瘦削却很阳刚的身板来,当然身上还穿着秦时的灰色上衣和套裤。
程前默默地进入尸泉,半身飘浮,长发浮水。奇怪的是,尸泉并无半分涟漪,死静。他背对着我来到可心公主的身边,似乎是挡住我,不想让我看到他完美妻子的一寸隐秘。
当场,我平静地说:“程将军,野花也是将死之人,虽是青春少年,但也非那种邪恶之徒,不会窥视可心公主一分一毫。她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程前没有理我,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手里的青衣反套在可心公主的正面,搂她起来,腰带束之。接着,他抱起了可心公主,转过身来,依旧半身出水。
那时的可心公主,眼泪依旧在流淌,黑发乌亮入水,仰面向天,垂下迷人的双足。虽是小腹隆起,但正面形象依旧那么高贵迷人。只是那青衣下摆里,赫然有丝丝血光在现。看来,她腹中的胎儿已会不保,那是早晚的事吧?
程前眼里已然没有我,只有她!他低头看着可心公主,已然忍不住泪水滴落在她迷人的脸庞,轻声泣然:“可心,程前无能,无法给你安稳、幸福,让你承受了太多的苦处。你在沉睡,但你的密音痛叫、呻吟,是一把把刀子在割我的心,切我的肉。痛在你那里,也在我这里。现在,一切即将结束。让我们与尸泉一起,与噬魂阵一起,与未出世但已然活不下来的念尘一起死去,与这周围疯狂无耻的人们一起死吧!你告诉我,你愿意吗?”讨在丸弟。
我听不到可心公主的声音,但显然她对程前说了什么,因为程前马上点了点头,仰望夜空,凄然而笑,竟然又含泪悲歌:“噫呼唏吁……秦时明月照此时,故里关山数万重,当年恩义几许深?程家虎子,不战边关守宫闱,深染乱世恩情终不悔。始皇二世及子婴,大秦三世无承嗣。转眼云烟消散过,万里江山沦他手。楚汉纷争,血开遍地。霸王空有盖世勇,狡徒邦者窃国铢,两朝公主三朝恨,四世凄然无绝期。无绝期,无绝期,无绝期时已无绝,今夜苍空九月雪,天地无处不非并蒂莲!”
如此悲歌,古朴的音调,配以程前低沉沧桑的嗓音,饱含血泪一般,似乎在诉说秦汉交替的历史,又在讲述一桩绵长的情爱过往,更透着一种悲戚与决意,听得人感怀无边。
唉,如此情景,看得我心头还是有些唏嘘然。也许吧,这世上最深刻的东西莫过于悲剧。但我想阻止这场悲剧,虽然几乎不可能,我还是想试一试。
也就那时,夜空突然寒冷无比。尸泉浓烈的阴质之水似乎在爆发出本质的威力,顿让这一方天地绝寒一般。我的眼前,大平原上已是地面结霜,远处方面的青山顿变黄林满坡。
冷风啸啸,大平原四面的大山、沟壑里已飞卷起漫天的黄叶。夜空月儿还那么明亮,甚至星斗也更为灿亮。
没过多久,风停了。我身边的地面已满是霜花,夜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洒洒,让夜空变得华丽无比。
雪落在我的身上,并不融化,却冷得竟然澈骨,让我不得不催发九阳心法,以吸取阴气来抵抗和适应这样的寒冷,确实也挺有效。
回过头去,直面程前与可心公主。他就站在尸泉里,半身浮现,抱着可心公主,低头贴着她的脸。两人的长发因为先前的风而绞在一起,已落满了大片的雪花。
一片片的雪花在他们乌黑透亮的长发上,白得晶莹剔透,赫然婉似一朵朵泽洁无比的并蒂莲花。其实,那就是两朵并枝的雪花,如莲之形,不断地落下来,开满他们恩爱的头发之上,落在他们的身上,渐有覆盖之势。
那样的造型,仿佛是如莲之雪要埋葬掉程前和可心公主。今夜苍空九月雪,如此奇景真叫绝!
我忍不住放眼周围,已经是无数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