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人家虽然拥挤,是非多,但最热闹,一点消息就立刻会传的满院都是,然后以席卷之势向外扩散。
梧桐大院后院老袁家的大二子,二儿子都是机械厂的,机械厂这回也是广交会的一员,同样拿到了几笔定单,据说总价值三四十万呢。
“呵,你儿子他们那厂几百的员工呢,三四十万算什么,人江寄红,一个劳动服务工司,两个女人挑头,带着一对待业的小年青,总共四个人也拿下了十多万的定单,这才叫牛。”邓妈妈是街道的,这消息江寄红没到家她们就已经知道了。
一说到江寄红,那大家也服气了。
邓爷爷一手提着绣眼笼子,一手冲着江家姥爷竖了竖大拇指,江寄红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以前秀秀气气的,文文静静的,未语先笑的一个姑娘,不到四十年的春秋,谁也未曾想到如今能做出这样的一翻事业,尤其是在遇到那么多的挫折之后。
单位不行了,男人又得癌症死了。
一般的女人遇上这些事情不说被击倒吧,也会消沉好一阵子,可江寄红大家就看着她成长,似乎磨难却重,她就越活的灿烂。
“都是胡闹腾,没法子的呀……都是生活逼的。”狡的说着,只是那眼眉间眉飞色舞。
一边虞家的虞老太搬着一张小竹椅子坐在门口,虞老二家的大小子虞小虎坐在她对面的小马扎上,两人手上绕着毛线,眼神却在院中各人的脸上打转着。
虞小虎今年初一,九月份开学前,虞老太就带着他搬进了梧桐大院。
至于虞东南,大院里未见过他的身影,偶尔的能听到他一些声音,但也是来去匆匆。
对于虞老太来说,梧桐大院的话题实在是太新鲜了。
在乡下,大家聊的不外乎谁家的粮食种的好。或者哪家养了几头肥猪,然后是谁家在城里找到事儿做了,又或者谁家的闺女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又或者哪家的小子长的精神。再下来就是哪家的媳妇不孝,哪家的婆婆难伺候等。
哪象现在,这大院里谈的是城市开发,新区长又推出什么新政,如今又是广交会。那产品都卖到国外去了,论起价来都是十几万,几十万的。
不愧是城里人,这话题跟电视新闻上说的一样,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
总之梧桐大院里的东西对于虞老太和虞小虎来说是新鲜的,他们总是在边上听着,看着,细细的品味着。
叶梧桐这时坐在平台上,身了隐在梧桐树的绿荫之中,听着别人谈论母亲。那心里是倍儿自豪,前世的母亲活的是自闭而消沉的,而今世的母亲活的是飞扬而意气风发的。
夜深了,母亲还是兴奋的睡不着了。
她坐在那里,把父亲的相框擦的一尘不染,然后在昏暗的灯光下唠叨着:“白桦呀,我这回呀算是真见识了,什么叫高楼大厦,什么叫车水马龙,什么叫做灯红酒绿。咱们住的那酒店啊。还不是最好的,可就那卫生间我觉得都比咱家这房子装修的都好……”
说到这里,母亲叹了一下又继续道:“白桦,你报社那房子我隔天打算退掉了。你说过的,咱人哪,得知好。你大部时间都是在石灰厂里上班,回报社也就不到一年,还有你这病啊,实际上也是在石灰厂得的。可人报社二话不说,你的医药全给报了,还是实报实销,没有一点拖拉。你当初分那房子,也是单位照顾的,现在呀事过境迁,那房子呢我一时也不去住,我得守店里啊。你们单位工会领导找过我,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你们单位房子紧张,许多小年轻结婚了,带着孩子还挤在单身宿舍里呢。所以啊,我想把那房子退了,以后啊,我自己赚钱买块地皮,自己盖一栋象梧桐大院这么大的房子,要天有天,要地有地。爸喜欢养鱼,我就给他砌个鱼池。妈喜欢唱戏,我就给她搭个戏台。然后我要把咱家装修得跟酒店那卫生间似的……”
叶梧桐夜里醒着,听母亲抱着父亲的照片说话,那心哟,说不出的酸,可到最后一句,叶梧桐又差点喷,哎哟,母亲就这点出息,就想把房间装的跟人卫生间一样。
“妈,小舅把蔬菜公司那块荒地拿下了。”叶梧桐抱着枕头走进母亲的房里。
母亲掀了毯子让叶梧桐钻了进去,又连忙问:“怎么回事啊?你说是蔬菜公司要盖房子了?我记得蔬菜公司没钱盖房子啊?”
“蔬菜公司出地皮,小舅他们负责盖房子,到时候盖好的房子交付给蔬菜公司,再由蔬菜公司以贸易补偿的方式退一部份房子给小舅他们,到时小舅他们就卖房回款。”叶梧桐道。
“可蔬菜公司没有钱,你小舅他们怎么盖房子,一建也贴不出那么多钱吧?”母亲正色的问。
“小舅他们可能打算集资。”叶梧桐道。集资盖房在这年月已经不稀奇了。
“这样倒是可以,只是?现在真能卖房?”母亲心中有些不定,不过去了一趟广州,眼界也早不一样了,广州那边似乎好象都在准备拍卖土地了。
“那到时候妈也买一套下来,就装修的跟广州那边酒店的卫生间似的。”母亲道。
叶梧桐乐了,母亲的愿望就是把房子装修的跟广州那边酒店的卫生间似的。
“对了,闺女儿,你知道你奶奶的艺名吗?”这时,母亲侧过身来,神色有些莫名的问起。
“怎么了?没听说过?奶奶现在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叶梧桐道。
“妈这回在广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