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过去一看,所有人都被吓得半死。

表弟半张脸半幅床上都是血。表弟被吵醒,一睁眼睛,之前剧痛的那只眼睛依然变成了一个黑黢黢的窟窿,他娘当场就被吓晕了。剩下的人也都被吓得腿软。

还是我胆子大,窜空子爬上去看,才发现原来不是窟窿,而是整只眼睛都变成了黑色,所以乍一看才像是眼珠子被挖了只剩个窟窿的样子。

对着镜子一看,表弟自己也知道怕了,终于不嘴硬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偷跑去玩,正跑到那侧殿里。不知为何,那侧殿中供奉的是一尊恶鬼像,表弟看那雕像眼睛上镶嵌的琉璃眼珠好看,就爬上去给抠了下来,这才惹了一场教训。

家人赶紧把那眼珠给还了回去,押着表弟恭恭敬敬地上香道歉,又捐了不少香油钱,果然,第二天,我表弟的眼睛就恢复如初了。

自那以后,这家伙简直洗心革面,现在完全成了个虔诚的居士,我前些年见他时简直认不出和小时那混世魔王是一个人。”

殷士儋这故事讲得本不坏,可惜遇到一堆克星,抓着把柄把他好一顿笑话。

贾儿道:“大哥这故事讲得好,见缝插针自吹自擂得更妙,兄弟今天才知道原来大哥从小就是个智勇双全的,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徐家三个并燕赤霞都忍笑,笑得,殷士儋脸色薄红。

范周扫了贾儿一眼,嗤笑道:“谁都有资格说他,唯独你没有,驴嫌马脸长,其实差多少?”

说的众人哄笑,贾儿也是面红耳赤,干笑着挠头。

殷士儋立刻精神了,连连起哄:“快点儿,轮到你了,别以为假装害羞就能逃过去!”

贾儿就不是会怯场的,讲就讲。

他家那闹狐祟故事是肯定不会讲的,贾儿讲的是从他家煮饭婆子那里听来的一个民间奇闻。

“我家有个灶上帮忙的王婶,原是外地逃荒过来的,没有生计,只好卖身到了我家。这故事便是从她那里听来的。

王婶的老家是个小地方,原本的家里离县城不远。

那县城也不大,人口又少,哪家有个风吹草动的全县都能知道。

县里有个富户,做买卖的,家里有一妻一妾。妾侍是富户发家了之后才买来伺候的,生的貌美婀娜,又年轻,富户喜欢的很。富户的老婆当然看不惯,脾气又坏,把那妾侍当粗实丫鬟,三天两头的还要打上一顿才痛快。

那富户是和老婆一起胼手砥足发的家,对老婆很尊重,只能私下安抚安抚那个喜欢的妾侍。那妾侍也乖巧,让干啥就干啥,挨打也挺着不躲,看着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忽然有一天夜里,富户家里进了一伙强盗,明火执仗的抢劫。

富户和老婆被吓得瑟瑟发抖,只求保命,要啥给啥。

结果那娇娇弱弱的妾侍不声不响的摸了一把扁担,一个人就把十几个强盗打得屁滚尿流,拄着扁担笑话那些人这么脓包还敢当强盗,杀他们都嫌脏手。

富户夫妻都看傻了,这才知道那妾侍原来身怀绝技,别说十几个,就是几十上百个强盗也不是她的对手。

富户的老婆想想自己之前干的事儿,后怕的脸都青了,从那以后对那妾侍只差没供起来。不过那妾侍之前啥样还啥样,依旧本本分分地服侍那富户夫妻,十分规矩。”

这故事讲完,其他人还好,夜儿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了,郁郁道:“明明有这等绝技在身,为何甘心为妾?”

因席间都是男人,夜儿便没有直言,夜叉国中不论雌雄都是勇猛的战士,为何这繁华庆国的女子如此自鄙。

夜儿随父来到庆国也有几年了,学了不少东西,自然也知道了庆国女子以娴静为美,处处受限,若不是当日范周随口一句“不要忽视女儿”的嘱咐,夜儿只怕也没有如今这等自由日子好过。

范周眉头一动,笑了:“夜儿是想问这女子为何如此自甘下贱吧?”

夜儿被说中心事,猛地抬头,期待地看着范周。

范周轻叹一声,“对于这世上大多数人而言,那女子的行为都不是自甘下贱,而是随分从时安分守己,是值得赞扬的。幸而那富户夫妻不是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不然那女子只怕救了人还要被按上个身怀技艺却瞒而不报,定是居心叵测之类的罪名。”

夜儿听了,眉头皱的更深,开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范周微微一笑,“赞扬也好,诋毁也罢,都是一种一种桎梏。那女子即使有力敌百人之勇,却没有勇气打破那个桎梏。这世上不公之处遍地都是,若是身居弱势还想讨个公平,那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百死不悔!”

无坚不摧,百死不悔!

夜儿的眼中顿时有了光彩,到了庆国后渐渐积累起来的那些郁气都被这振聋发聩的一句给打得粉碎,整个人的精气神立刻就焕然一新。

范周赞赏地笑。

这可是正宗的母夜叉,比女汉子什么的还要强出千百倍的女中豪杰,他很期待这女孩儿的未来!

并不是范周自大到觉得自己一句话就能早就一个传奇,而是在方才那一瞬间,一道新的因果线缠上了他的心头,清楚地意味着一个传奇的确就要崛起。


状态提示:第84章 七十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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