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在背上的萧亦然跟着司徒影出了树林,顺着山间小溪一路疾驰。
溪水清澈透亮,隐隐还能看见水下畅游嬉戏的鱼儿,它们你追我赶,欢快地在水中跳跃着穿梭,拍打出无数的水花。波光粼粼,惬意温馨。
萧亦然不禁脑中一阵恍惚,想起就在几日前,月色朦胧,微风轻拂,那时他与苏若雪正一同在宫中最大的水池中沐浴,一切还是那么的平静,就像百千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妇,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水池中泉水流动,水雾弥漫。苏若雪慵懒地靠在池边,淡雅出尘的靓丽娇容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更衬得她温婉动人、撩人心弦。
她看着在泉水中潇洒随性游来游去的萧亦然,突生感慨地道:“来世做条小小的鱼儿想来也是不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听到动静,萧亦然立即探出湿漉漉的脑袋,用力甩了甩满头的水渍,嘴角微挑,深情凝视,“那我就化身成水,永远将你困在我的怀里,再不分离。”
苏若雪倏地羞红了脸,掬起一捧水拨向萧亦然,于是二人你来我往,就像这水里的鱼儿一般,快活、自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真的是我又……
“呃!嗯……”陷入思绪中的萧亦然被司徒影一下甩了出去,遂不及防的他被重重摔在地上。
萧亦然下意识地爬起,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司徒影已解了他的穴道,他慢慢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茫然地环视四周。
原来,司徒影将他带到一个废弃的寺庙中。这里到处都是灰尘、蛛网,阳光透过破损不堪的窗户稀稀松松洒落一地,越发衬着这里的荒凉颓废。
萧亦然转过身正想问司徒影为何带他来此,一声虚弱却熟悉的呼唤令萧亦然呆立当场,久久不能呼吸——
“皇上……”
那人只说了这两个字就闷咳不止,似要将肺都咳出一般。
“你不要命了?!快躺下!”
司徒影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边顺着那人的后背,一边扶他躺下。那人却挣扎着努力抬起头,紧抿泛白染血的薄唇,双眼固执地望向萧亦然。
即便狼狈虚弱如此,也依然掩不住那人儒雅沉稳的气质和久经沙场洗礼的坚毅无畏。
“岚……风……?”
萧亦然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被司徒影强行摁在破木板上,脸色苍白至极,淡青的袍子破烂不堪满是血迹之人。他一步步向他挪近,每走近一点,他的心就塌陷一块,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颤抖地询问:“是你吗……岚风……”
“是我……皇上!”
李岚风挣扎着想起来叩拜,无奈身子太过虚弱根本无法挣脱司徒影的压制,不由急道:“影,放开我……皇上,求你救救乐瑶,救救她!”
听着李岚风期盼的哀求,萧亦然的心似被千万根钢针扎过一般,尖锐的刺痛,此起彼伏,密密麻麻。萧亦然停住脚步,藏于袖中的双手微微发着抖,幽潭般深邃的双眸顿时失了神采,黯然垂头。
岚风从没为自己的事求过他,即使再艰难、再痛苦,他也默默承受,独自扛下。对于自己的命令,不论多困难、多无理,他都会无条件服从,一切以自己的安危为先,面对危险永远会第一个挡在自己的面前,纵然失去生命也甘愿!
对于这样的臣子、兄弟、知己,他是非常重视和感激的,并也想在他需要的时候能回报他。这是岚风第一次因自己的家事去求他,如果有可能,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定会为他完成。
可是现在……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李岚风,他没能救下乐瑶,还害她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无辜惨死,让这个全心全意护卫自己十年、视若兄长的人,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相依为命、仅剩的亲人!
萧亦然心中愧疚,低头不语,一时间整个屋中流动着凝重、悲痛的空气。司徒影见不得他这惺惺作态的虚伪,嗤笑着冷哼,“那你们君臣二人就好好团聚吧,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司徒影愤然转身,刚欲举步,不想袖子却被人紧紧抓住不放,动弹不得。
“影,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司徒深深地望他一眼,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碧绿色药瓶塞到李岚风手中,“这瓶是师父为宫主专门炼制的固本培元养气补血的药丸,宫主……即已不在,就都留给你吧。保重,后会无期!”声音虽轻却无比清晰,还带有淡淡的哀伤与不舍。
李岚风怔愣地看着司徒影毅然决然地离开,久久不能回神,但觉心中某一地方坍塌了,再不完整。
为什么心会这么空、这么痛,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分开啊?为什么他会有再不能相见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在意日后能否相见,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啊?一个为官,一个是贼。
又为什么他会如此害怕,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相对李岚风的失落,萧亦然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感伤,他一步步朝他靠近,不容拒绝地逼问:“不是司徒影带人屠府的吗?为什么他又救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朕!一字不漏地告诉朕!”
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李岚风的耳边响起,李岚风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皇上为什么会说是司徒影带人屠府的,难道——
是乐瑶!
皇上救了她,太好了!
李岚风还没等高兴起来,脸“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