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一家刚刚离去,灵儿就一溜烟儿的往自家方向跑,她啪一下推开院门,把正在院中纳鞋底的杨老婆子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清是灵儿,才拍拍胸口松口气,站起来道:“灵儿啊,怎么才回来?吃饭了吗?锅里还温着菜了,先坐着,娘去给你把饭菜端来!”
“娘,好消息、好消息啊,咱们今年冬天的棉衣棉被有着落了!”
杨老婆子没听清楚,伸长耳朵道:“你说什么?什么有着落了?”
灵儿赶紧放了东西,冲过去拉着她胳膊道:“方才村里发生一件大事儿,连老村长和王员外都来了,王员外亲口承诺今年给咱们全村每人一套棉衣,每户两床棉被,外加一石谷子了!娘,咱们今年冬天的棉衣棉被有着落了,您不用那么辛苦了!”
杨老婆子怔愣片刻,惊讶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全村人都知道了!我一听到消息就跑回来给您报信儿了!”
老娘总算高兴了,手足无措的团团转,嘴里直嘀咕:“太好了、太好了,今年冬天总算不用挨饿受冻了,太好了……”
灵儿也笑嘻嘻的附和,她突然想起白天的收获,立刻跑去打开包袱,“娘,快来看,我买了好多东西回来了!这里,有爹爹的药包,有锄头、剪刀、菜刀、针线,还有这个……木簪,娘,您看喜欢不?”
杨老婆子过来,看着这一堆东西,越看越迷惑、越看脸色越不好看,“灵儿啊,娘只给了你一百文,只够帮你爹抓五副药的,怎么多了一副?这些东西又是哪儿来的?”
灵儿早就准备好了托词,“娘,今儿我在镇口遇上位落难的老大夫,人家以前可是省城的名医了,我把药方给他看了,他说从他那儿抓药,只要五文钱一副,六副药才三十文了,剩下的七十文我就买了这些东西!”
杨老婆子半信半疑,皱眉道:“灵儿啊,这药可不能乱吃,你问过旁人不?那大夫可信不?”
“可信可信,娘要是不放心,咱们先熬半包自己试试,没问题再给爹爹喝好不好?”
杨老婆子本还有些犹豫,突闻一苍老沙哑的声音道:“老婆子,就按灵儿说的办吧,我这身子吃不吃药都没关系,何必再去铺子里花那冤枉钱?”
二人闻声回头,见杨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口,看他脸色苍白、扶着门槛的手微微打颤,二人赶紧冲过去扶住他,“哎呀,老头子,你怎么起来了?大夫说了你要好生躺着静养,等身子好些了才能下地!”
杨老爷子一连串咳嗽后摆手道:“无妨,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今天天气好,我出来晒晒太阳,顺道做点儿手上活儿,总能换几个钱,你和灵儿也能早日穿上冬衣!”
“不用了,爹,王员外说了,要给村里人每人一套厚棉衣了!”
杨老爷子一边咳嗽一边摇头:“不…咱们虽住王家村,却不姓王,那棉衣未必会有咱们家的份儿,即便有咱们也不能要,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咱们欠人家的太多了,能省就省着吧,免得灵儿以后为难!”
灵儿闻言心里有些难过,老爹虽然老迈,却处处为自己照相,说得也有些道理,二人拗不过他,只能扶他到院中坐下,老娘去熬药,灵儿陪着老爹说话。
杨老爹平时是个话少之人,灵儿为逗他开心,便把今日在镇上买东西和遇上徐半仙的过程换个主角儿讲给老爹听,那主角自然是小虎子,自己跟他调了个个儿!
杨老爹半眯着眼晒着太阳,似是睡着了一般,灵儿停下去看他,突听老爹道:“灵儿啊,小虎子那样做是在教你人情世故,他做得很对,你要听他的话,以后遇见外人也须多多留个心眼儿啊!”
灵儿有些惊讶,因为这话居然是从老实得窝囊的老爹口里说出来的!她眨眨眼道:“那……爹爹觉得卖布大婶的话可信不?还有那个徐半仙,会不会真是个骗子啊?”
“卖布的是生意人,跟你们说闲话不过是找个由头套近乎而已,但一般人也不会平白无故说人坏话毁人声誉,所谓无风不起浪,她的话可信一半,但不能全信!”
灵儿赞同的微微点头,老爹停顿片刻又道:“至于那徐半仙是真是假,可以看他言行习惯,比如书生向来清高,手无缚鸡之力却满口之乎者也;比如石匠,多半满手干茧,臂力大过常人;比如铁匠,全身黢黑且身体强壮。
不过有些骗子擅长伪装,一时难辨真假,唯一办法就是避而远之!”
灵儿微微点头,前面观点全部赞同,但最后一点……要找人家帮忙,还想从人家身上学东西,自然不能避而远之!
老娘出来呵呵笑道:“灵儿,你爹说得没错,咱们年轻时四处逃难,后来又带着你四处求医,遇上过不少山贼强盗、骗子、人丫子什么的,也吃过不少亏上过不少当,唉!当初要是有人多多提点,兴许咱们家现在还能好过些!”
灵儿呵呵笑道:“娘,算了,都过去了,吃一堑长一智嘛!正好你们把那些事都告诉我,我好有个防备,以后保准不上当受骗!”
老娘笑道:“行啊,你问你爹吧,你爹以前最爱跟人家说这些,村里人都听腻了!老头子,这下灵儿愿意听你唠叨了,你可得抓紧了!”
说起这个,老爹精神果然好了许多,当真缓缓给她讲起以前的事来。灵儿越听越是哭笑不得,原本以为老爹是个明智之人,原来是以前什么事儿都遇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