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接到德妃好几封密信,都是催促他回去的。
真的很有意思,上一世的他得知张宛仪被指婚给云翼的时候,心底的那种愤怒和怨气冲的他差点要去找德妃娘娘质问,为何在外吃苦,差点死的人是他,而他在德妃面前求了几次的表妹却指婚给了自己的哥哥?但是这一世,他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冷冷的笑了一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上一世,他的命不是张宛仪救的,云恪已经笃定了这一点。
她在接近自己的时候,脸上带着的是一张假面具。而自己却傻乎乎的选择了相信着那个从开始就一直在欺骗他的女人,却亲手将一直真心待自己的女人推的越来越远。
真的是笨啊。亏他上一世还以为自己天纵英才,登顶天下,却被自己身边所亲近的人给蒙蔽了那么久。
云恪站了好久,才缓步离去。
他不知道他在外面站着,而房门里面的顾雨绮也在房间里站着。
他在望月,而她在看他。
直到云恪离去,顾雨绮才恍惚的松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边坐下,将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
衣袍上有浓重的酒气和在吉庆楼里面所沾染的胭脂香气,顾雨绮已经全然不顾了。
她知道云恪这一走,她可以过上一段逍遥的时间,因为接下来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要忙于京城的事务无暇顾及到她,否则他就不会将自己的暗卫安排在她的身边了。顾雨绮惨然的一笑,摇了摇头。
窗户外忽然响了一下,顾雨绮猛的抬起头来,“是谁?”她警惕的问道。
月光洒在纸上,映出了一个人影,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是我。”
杜夏?他从江南回来了?
顾雨绮忙从床上跳了起来,跑到了窗边,她的手刚放在窗棱上想要将窗户推开,但是一想到云恪的话,她就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有事情吗?”她隔着窗户问道。
杜夏站在外面,一阵犹豫,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一枚发簪,那是在他江南买的,一直踹在怀里,发簪是银制的,样式很简单,在顶部镶嵌了一块红宝石,他一眼就看中了这枚簪子,因为那块红宝石在阳光下是那么的灿烂夺目,就好象顾雨绮一样。他都可以想象着她一身红衣,带着这枚簪子站在阳光下对着他笑的样子,很美,即便是阳光也不如她的笑容亮眼。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买下了它。
他日夜兼程的完成了安王殿下交给他的所有任务。
安王殿下好像对他特别照顾,不光安排他去了梁氏,还有其他的事情交代给他。
他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跑垮了几匹马才赶回了江夏城,他去复了命就过来等着顾雨绮回来,可是他却看到了顾雨绮是被安王殿下抱回来的。
这叫他瞬间呆在了暗处,好在他的训练提醒了他,他马上收敛住自己的气息,远远的离开。
幸亏安王殿下已经将这里所有的侍卫都潜开,也方便了他藏匿。
他等了好久,看着安王殿下将顾雨绮抱进房间,在他走进她房间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都揪了起来。好在他很快就出来了,这又叫他似乎轻松了些。
等安王殿下走过,他才悄然的过来,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敲了一下窗户。
“已经很晚了。”顾雨绮长叹了一声,心口也是闷闷的,“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天是不是也要跟着安王殿下一起走?”
“恩。”杜夏紧紧的攥着那枚发簪,就连簪子的针深深的嵌入他的掌心,他由未察觉。他的心底好沉重,就好象有一块巨石落在他的心头一样。
他不想走,不想离开顾雨绮,他在江南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所有的任务,然后又拼命的朝回赶,为的就是能在离开江夏之前再多看一眼顾雨绮,可他没想到殿下居然决定第二日就要走了。
今晚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他知道按照规矩,他不应该现在还来打扰顾雨绮,但是他真的很想见她,很想听一听她的声音。
她为什么不打开窗户?
杜夏眼巴巴的看着那两扇依然紧紧关闭着的窗,这窗户是挡不住他的,只要他一用力,窗栓就会破裂,他知道她就在窗户的那一边,可是他不敢这么做。
顾雨绮的心底也是十分的难受,不过她还是狠下心来,说了一句,“好好保重。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我。。。。”她是在赶自己走了吗?杜夏急了,抬起的手,按在了窗户上,良久还是没有发力,而是无奈的将手又收了回来。他垂眸看向自己手里紧紧握住的簪子,一咬牙,点了点头,“恩。”
既然她不想见自己,那便不见了吧。。。。
杜夏长叹了一声,“你也保重。”说完他毅然的转身离开,他走的很干脆,因为他怕万一走的慢了一点点,他就会压抑不住自己去推开那扇窗户。
察觉到窗外已经空无一人,顾雨绮这才缓缓的将窗户推开,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眶里面也蕴满了泪水,月下,檐下,廊下,窗前,早已经空无一人。
夜色深沉如水,夜风亦冷,顾雨绮忍不住用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环绕了起来,她无力的靠在窗户边,呆呆的望着那轮圆月。
杜夏应该是会难过吧。。。。。
若是给不起,那便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