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修走得匆忙,收拾些简易行李装进马车,仅带了二十个弟子随行。才从铸剑池出来不过两个时辰,便和南泱一同乘车下山。
拉车的马是两匹极好的汗血宝马,连夜脚程快耐力久,一路南下,很快便越过北疆进入中原。才四天时间,喻修一行人就预备进关中了。
喻修一直忙着部署,整天有写不完的飞鸽传书,南泱在一边帮衬些,二人本都是寡言的性子,一路上除了说几句门派或江湖事宜,再没有多聊什么。只是南泱才伤的手腕余毒未清,不时剧痛,喻修为她配了些药丸才缓解。
喻修领着弟子们预备在驿站休息一晚,四天三夜,就算他和南泱坐在马车里挨得住,一众跟随他们的二十个弟子可都是骑马,不眠不休的,也该好好休整,补充些粮食。
饭桌上,喻修与南泱坐一桌,摆里几道算丰盛的菜肴。喻修草草吃完,南泱在一边慢条斯理端着碗白饭慢慢嚼。
喻修一边埋头写着什么,一边用余光瞥南泱一眼,低声说:“这两天你都休息不好,今晚服点定神丸,不然精神不够,伤也好得慢。”
“是,师兄。”南泱应道。
“你这些年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什么事都不说出来,我是你师兄,你……”喻修顿了顿,又转了话题,“吃些菜罢,你总喜欢只吃白饭,又吃不出甚么花样。”
南泱搁下碗筷:“师兄忙吧,我出去转转。”
喻修点点头,看着南泱踏出门槛离开视线,又专注于手下的信笺了。
关中的驿站规格还不算寒酸,风光自然也和北疆大有不同,这时节恰好入秋,驿站后院的一园树木尽是红枫黄叶,重重叠叠。
南泱才走到一棵树转手处,看见院里不远处的暗角里有两个人在交谈,一胖一瘦。她本想避开,但偶尔顺风传入她耳中的几个字眼让她不由驻足。
“门主到底什么时候才叫我们回去?……我们好歹也是原先的三十六暗卫,如今却耗在这些无头绪的地方……”胖子语气中怨气十足。
瘦子安慰道:“谁成想呢,门主坚持要找,这一找就是这么些年,可鬼知道那人在哪里?你才被派来,想通就好,不碍事,兴许过段时间门主就不想这事了。”
“可能么?门主这架式,怕是要找一辈子!”
“哪来的说法?……找到了,不就完事了。虽说……实在荒谬了些。”
胖子声音转低:“可……我不是听说,几年前门主那一家子都被杀光了么?眼瞅着裹了棺材入了土,怎么又开始找小主子了?”
“你竟不知道?!……那先几年的确是都死绝了,门主还特意寻到一处奇妙所在,到处是错综复杂的地道机关,在那里修了一座特别大的陵墓葬了门主夫人和小主子。你也知道,门主对他夫人感情之深,那陵墓修的,堪比皇室了。结果呢,就引来那倒斗的了……你知道吧?就是那摸死人干活的。门主再去祭拜时,发现陵墓被盗后震怒,清点遗失物品时,发现他小女儿的棺室有不对劲……棺材里尸体没了!”
“什么?!有这等事?倒斗的连粽子都偷?”
“哪个没脑子的偷粽子!那陪葬品值钱,死人尸体值甚么钱?……门主怀疑小主子诈死,跟着倒斗的走了,或者是自己顺着倒斗的凿开的路自个儿出去了,也不知详细原因。啧啧,想着也想不通,门主想的倒也有道理。可天知道小主子到底是活着死了?那么些年前可是真死了下葬了,就算现在活着,我们哪能知道在哪?”
“是啊!……没来由的就要找,估计就是那倒斗的为了方便一顺给抗走了,早都不知道在哪化成灰了……”
“哎,埋怨也没用,找罢找罢……再找上几年,咱们也一并找进土里咯……”
接下来的对话没有什么可听,南泱慢慢踱开。这两个人武功很不错,若不是南泱吐气轻盈,耳力又是极好,也不能听见他们这么说出这些话。
南泱将这些话暗暗来回思索。想了一圈也没想出这俩人该属于那个门派。江湖上以门成立的门派有许许多多,巴蜀的唐家堡,别名也叫唐门,这二人口中的门主也不知是哪一个。这么些年各家之间多少恩恩怨怨,被灭门的何其多,这一桩倒是奇闻,死人复生。
横竖也不关她的事,权当听了个趣事。
南泱正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出了驿站,天已渐黑,街道点上了明亮灯火。人们都开始集中地往东边走,神色都喜气洋洋,面透红光。想来是有什么有趣事物,南泱遂跟着他们一块走,难得的想去凑凑热闹。
原是东边的夜市,这次赶巧了,七天一回才聚的夜市,正好叫南泱撞见了。小街道来回纵横分布,路边全是热热闹闹的商贩,每条街都不一样,却又很相似,走在里面还全是人,活像个小迷宫。
灯火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人头攒动,异常繁华。南泱比较喜静,可都进来了,一时也出不去,只有到处看看。
街道两边有很多卖些小玩意儿的,一看要么就是女子喜欢的,要么就是小孩子爱玩的,什么胭丸面人。可惜轻欢没在身边,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都是北罚向来没有的。小孩子见了这些,一定很开心吧。
等轻欢长大些,带她来看看罢。
南泱停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目光忽然被一块半脸白玉云纹面具吸引过去。薄薄的一层白玉,看起来光华流转,冰凉适手。那上面的祥云精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