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妃沈氏与甄藏珠议和将吴国国土一分为二。沈妃与陈瑞文扶持新封的小世子得北边这块, 依然沿用“吴”做国名,金陵为都;甄藏珠扶持先王孙得南边那块,定国名为“越”, 以杭州为都城。
方才甄藏珠一副随时要翻脸的模样,这会子已和蔼多了,还与沈妃、陈瑞文二人闲聊了几句。一时惋惜道:“王爷不肯重用先杭州知府张源, 人家已经被挖去做贵州巡抚去了。”
陈瑞文忙问:“张源是怎么与燕国搭上的,甄大人可知道么?”
甄藏珠摇头:“我哪里知道。横竖燕国总有本事从别国弄走怀才不遇的之官员。与张源同时到任的还有云南巡抚沈钊。这位原先不过是蜀国一个小小的县令,被他兄长牵连丢了官去做苦役, 后写了篇文章揭发金矿管事贪墨、方得自由。这样的人物都让贾家发现了。他与张源都是能官,本事不俗。”
陈瑞文哼道:“张源不过是个乡野大夫之子, 捐的官儿罢了。”
甄藏珠道:“他在吴国多年,每到一处则富庶一地, 如何会输给科举入仕的?可惜王爷不肯重用,巴巴儿放走了。”
他两个只管说话儿, 沈妃变色一变, 声音微颤道:“敢问二位大人,你们方才说, 云南巡抚名叫沈钊?”
“是啊。”甄藏珠道,“与娘娘乃是同宗。”
“他本为蜀国县令?二位大人可知他在何处做过县令?”
“本为泸州县令。”
陈瑞文瞧出异样来:“听说娘娘乃蜀国人?”
沈妃霎时垂泪:“沈钊只怕是我叔父!”
甄陈二人大惊, 齐声喊:“什么?!是你叔父?”
沈妃眼泪已滚了一脸:“家父因本为蜀国重臣。因偶然与蜀王四子诗文结交,惹世子疑心,冤死狱中。叔父受牵连丢官罢职。”乃取帕子拭泪,“本以为他早已死了, 纵然没死这辈子也必再无音讯。”
屋中静了片刻,甄藏珠点头道:“原来如此。令叔也算因祸得福,在蜀国未必有他用武之地。”
那福建小将笑道:“云南那边与外邦接壤,且多产珍惜药材和玉石。沈钊到任这几年广推种植橡胶树,又大肆修路说是要做什么旅游业,让人过去看山水民风,倒是与寻常官吏不同。”
甄藏珠道:“此乃能人。敢为天下先已是难得,偏他还做得成。沈娘娘,沈大人那云南亦有奇珍,若想送出外洋卖去,也欢迎来上海港出货。”
福建小将笑道:“甄大人开口闭口做买卖,倒如商贾一般。”
甄藏珠道:“商贾又如何?我吴国不就是靠着商贾起家的?”
沈妃心中悲喜交加。甄藏珠等人只随口说笑,听在她耳中却犹如天籁一般:她有身份了!不用只靠美色与手段在这吴王府中活命了。陈瑞文听着却另是一般滋味:沈妃原为外乡孤女,居后院不得出,世子还不是亲生的。只等吴王一死,吴国便是自己说了算。如今凭空跳出一个做巡抚的叔父来,日后还得忌惮一二。
过了会子,甄藏珠乃含笑道:“裂土大事自然不能是王妃做的决定,必须得是王爷之意才是。”
沈妃微怔了霎那,立时笑道:“不错,委实是王爷之意。”
甄藏珠向陈瑞文拱手道:“陈大人,在座唯有你一个读书人,这拟旨之任非陈大人莫属。”
陈瑞文再三推脱不掉,只得强打起精神提笔拟旨。他本有文才,不多时拟妥。只是还需盖上吴王大印。吴王还没死呢。陈瑞文立时道:“微臣不知王爷将印放在哪儿。”
甄藏珠思忖片刻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早已仿照旧旨做好了一个假印。”
陈瑞文目瞪口呆,半日指着他:“你你你……你竟敢?!”
甄藏珠微笑道:“陈大人莫忘了,我本出自绿林。”陈瑞文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倒是沈妃立起道:“既有真的,何须假的。陈大人,与我同去见王爷如何?还是求王爷答应的好。”侧头朝陈瑞文一望,目中仿佛另有他意。
陈瑞文赶忙站起来道:“娘娘说的是。如此大事岂能背着王爷?”
甄藏珠拱手:“二位请便。”
沈妃与陈瑞文便往后头去了。走入吴王修养的屋子,正看见吴王端坐在床上。吴王近日皆是躺着的,这模样显见是知道了些外头的事。沈妃赶忙上前跪下。陈瑞文见状也跪在一旁。吴王瞧了他二人会子,问道:“外头出了何事。”
沈妃毫不隐瞒,将昨晚甄藏珠借来福建精兵围困王府说了。“臣妾想着,甄藏珠不过是想做权臣罢了。遂哄骗他说传了信出去,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有人会将先世子放了,且不知放到哪里去。此贼果然慌了。”
陈瑞文惊道:“娘娘是哄他的?”
沈妃不语。吴王慢慢的道:“她并不知道那逆子在何处。”乃点了点头,“很好。而后又如何?”
沈妃垂头道:“臣妾出了个主意,将吴国分做两国。”
吴王看了她片刻,沈妃只看着地上青砖。许久,陈瑞文忍不住道:“王爷,眼下他们围了望宸院,娘娘也是没法子。”
吴王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
沈妃道:“臣妾以为,既是王爷与世子皆在他们手里为质,先哄他们走方是正理。”
“哄走之后呢?”
“重新调集精兵良将。他们既然用了兵,咱们又何须多礼。”
吴王看了她半日:“你预备让何人为统帅。”
沈妃愣了,半晌才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