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世子喊他弟弟来府中说话儿。司徒岑起初没心没肺,听了几句便觉察出不对来。抬目盯着世子道:“二哥说这个是什么缘故?我的婚事有变不成?”一壁说,一壁脑中转了七百二十个来回。万事都妥帖了,何尝能有变故?
世子默然片刻,道:“倘若有变呢?”
司徒岑“腾”的站了起来,捏紧拳头怔了半晌,道:“求哥哥告诉我。断乎与你无干。”
“胡闹!”世子皱眉,“这不同你商量么?”
司徒岑深吸了几口气,略微平定了些:“二哥身为世子,看似位高权重,实则顾虑极多,行动便遭各方辖治。我却不同。大不了不要这个王子身份去西洋南洋混几年,再不济跟贾琮借个几万银子做海商去。哥哥放心,我们俩必老老实实写信回来,不让父王母妃和她父母挂心。过几年养下两个孩子,还怕长辈不心软?”
世子没好气的瞪着他:“你怎么把人带走?”
“总有办法的。他们忧心的无非是日后咱们兄弟不合,我只管走了,这忧心自然就没了。”
“你只管走了,后头的事呢?”
司徒岑哂笑道:“左不过是个面子,过几年就好了。”默然片刻,拿起桌上的酒杯举在手中细瞧半日,狠狠砸在地上。“去他妈的颜面!”
世子叹了口气:“你莫急,我也还没查清楚。”司徒岑扭过头来。
世子今儿才刚从贾琮口中知道此事,尚没功夫详查,只得将贾琮的所言复述一回。起初司徒岑面色越来越难看,待听完了反松了口气,道:“人没事就好。”乃笑眯眯看着他哥,“二哥,对不住,你弟弟大概真的要逃婚了。”
世子摇摇头:“你当逃婚是容易的?裘家老二手握兵权,那姑娘住的道观说不得有重兵把守。”司徒岑思忖起来,不觉咬住下嘴唇。世子微微愣神。老三小时候遇事便咬嘴唇,这么大了也没变。良久,司徒岑捏了捏手指头,稳稳的说:“先查清楚再定计策。设法与她联络上。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主。”世子心中莫名动了一下。司徒岑见他哥哥发愣,问道,“二哥,想什么呢?”
世子不觉脱口而出:“老三,你为何不想当世子。”
司徒岑又咬起嘴唇想了半日才说:“擎制太多。旁的不说,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得自由。”乃苦笑了下,“这会子瞧着,不当世子也不得自由,总略微好些。我能逃婚,二哥你总不能吧。不想要的女人你也得收下,我就可以不要。当今之世与以往皆不同,机会满把都是。蜀国与我而言说不定是桎梏。”思忖片刻,正色道,“二哥,理科学校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台湾府且不提,最早建设理科学校的是两广王子腾,岭南随即富甲全国;而后建安公主在京城也开始做;近日得信,吴国卫若蘅把吴王也劝动了。咱们再固步自封,不用多少年就得让他们盖过去。”
世子点头:“我知道。你上回说得极明白了,你放心。”
司徒岑微笑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我得去琢磨着英雄救美了。”又叹道,“娶个媳妇好生不容易!”
方才这短短两刻多钟功夫,世子内里想了不知多少事:权衡各方利弊、猜度众人想法。这小子一心只想着带上美娇娘逃婚!腹中不由得叹息:依然只会惹祸、一回比一回惹的祸事大。忙叮嘱道:“你莫要乱来,从长计议。”
司徒岑抿嘴道:“时间紧急,没法子从长计议了!”眼珠子转来转去,当是脑中在想主意。
世子道:“这会子白眉赤眼的你能想出什么来,查明白人在哪儿、有什么防备是正经。”
司徒岑眼睛闪了闪,期许道:“二哥你会帮我吧。”
世子没好气道:“我本不想帮着,只恐你自己惹出更大的事来,末了还不是我替你收拾!”
司徒岑嘿嘿直笑,拉着他二哥的手摇了摇,撒娇儿道:“二哥,你当真是救了小弟一命!”
“罢了罢了。”世子摆手,“你只答应我,万一事不成,暂忍一时。”
司徒岑站起来微笑道:“没有不成的。终生大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半晌又喃喃道,“这回若失败,她必不肯再原谅我的。说起来,倒是多谢他们闹得这么厉害……”能盖过去我当年逃兵似的跑了。他的神色世子皆看在眼里,内里宛如风动石从崖顶滚落,实实在在放下心去。这混小子若能做一国之主,除非日头从北边出来。
后头数日,哥俩一齐出手打探裘大姑娘所在。偏她的去处唯有大老爷裘良知道,连她亲爹都不曾告诉。裘良本是裘家的主心骨,谁有本事从他口里套出话来?世子想着,横竖青城山不大,一家家道观找过去便好。可巧他要查天师道呢,就以此为名。替皇帝家做事最快,世子的人查到青城山一处极僻静的道观左近有重兵把守,正好是裘家二老爷的人。
世子斟酌半日,恐怕自家老三混不吝的不瞻前顾后,暂没告诉他;只悄悄打发人给贾氏马行送了张笺子,约贾琮出来一会。这回没上太白楼,在城西巷子深处寻了家极小的茶铺子。贾琮依时过去,见铺子里头并无旁的客人,世子白龙鱼服在里头坐着。贾琮乃作了个揖坐于对面。世子大略说了裘姑娘藏身之处。
贾琮闻言皱紧眉头:“有兵啊……有兵就不好办了。”遂掰手指头,“想救个柔弱女子,无非这么几种手段。偷梁换柱,找人将她替换出来——这个得有内应。裘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