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甄藏珠身世本事三爷有心勾搭他留在吴国,使劲儿拍胸脯道:“甄兄,前程只管包在我身上!”甄藏珠让他说动了心,并眼下正值春季,江南多雨水,恐怕冲坏了新坟,遂答应暂留在金陵看看。
包三爷兴致勃勃跑去找他老子,进门就喊:“老爷!我给王爷勾搭来一个人才!”
包老爷瞧了他一眼:“你不就只认得些纨绔闲汉,只会使钱。”
包三爷笑凑到他老子跟前道:“老爷,这位当真是人才!”
偏这会子有个幕僚进来了。包老爷摆手:“是不是钱不够使了?”乃命身边一个管事,“去帐房给三爷领五百两银子。”
包三爷笑喊“谢谢老爷!”乃接着说,“老爷,您什么时候得空见见他、给安排个什么职位?”
包老爷道:“你只管玩儿你的去,不惹祸便好,横竖家里不指望你做正经事。领银子去吧。”乃将那幕僚招过来问他可有事没有,幕僚忙弯腰行礼回话。包三爷瞧他老子这模样就知道未曾将自己放在眼里,撇撇嘴,跟着管事领银子去了。
不多时,包三爷揣着银票子出了府门,跳上马去衙门寻他大哥。包大爷管着吴国的钱税,这会子正忙的团团转。包三爷在旁站了老半日愣插不上嘴,包大爷也压根儿没瞧见他。巴巴儿等了有两柱香的功夫,包三爷长叹一声,转身出来。
乃又去寻他二哥。包二爷听说他有个人才要举荐,斜睨着他笑道:“是吃酒的人才是看戏的人才?”
包三爷喊道:“当真是人才!文武双全!”
包二爷挑眉道:“哦~~文武双全啊!”包三爷使劲儿点头。“那他少说得是个举人?”
包三爷一噎:“那个……他没去考。”
包二爷满脸写着“我就知道”:“故此这位文武双全之人才连个秀才都不是?”
包三爷有点赧然:“他是不曾去考,若去考必能考上。且他武艺高强,两大群地痞子让他眨眼给打翻了。”
包二爷含笑摇头,嘀咕道:“你呀……偏好结交这些人。”不待包三爷争辩,他接着说,“既这么有本事,就给你做个护卫罢了。”
包三爷急了:“我何尝缺护卫!甄兄是有真本事!我费多大劲儿才哄得他留下呢,说了前程包在我身上的。二哥你须得帮我才是。”
包二爷大笑:“原来是牛皮吹出去了!也好,他既会同地痞子打架,让他去做个捕快可好?”
包三爷跌足:“捕快是个什么狗屁官儿!”
“罢了罢了,逗你顽的。”包二爷乃吩咐左右道,“给三爷的朋友找个六七品的闲职挂上,不必做事、挂个名儿就好。”
包三爷黑了脸:“不信算了!我求大姐姐去!”气哼哼扭头就走。
奈何包三爷这“纨绔”尽人皆知,吴王妃亦不把他荐才当回事。听到传话的嬷嬷说甄藏珠同地痞子打架就不让往下说了,并未听完他之来历。又命人唠叨了包三爷半日,“纵不爱读书,也好生玩儿,莫要与什么地痞子混在一处。”包三爷有冤没处诉。他虽不务正业,并非没眼力之人,当真是看甄藏珠是个人物儿才想举荐他的。偏他大话也说出去了,遂愁得一宿没睡,次日早上起来两个乌黑的眼圈子。
他身旁有个小厮见主子犯愁,遂出了个主意:“三爷,不如去找房大人帮甄先生安置个去处。”
包三爷眼神一亮:“对啊!还是你小子有主意。”立时赏了他五两银子,命人取出门的衣裳来换。遂兴冲冲找房大人去了。
这房大人便是如今的应天府尹,乃贾雨村那一流人物,如今在吴王跟前极得眼青,最不吝讨好包家的各位爷们。听罢包三爷所言,房大人一口应了下来,道:“既是三爷之贵友,就来下官处为通判如何?好歹是个正六品的衔儿。其父曾任四品大员,为子的不便早早超过,总得留两级给日后升官不是?”包三爷听着也有几分道理,便应了。他倒是没想起来,这个“通判”若没有正经活给他做,不正是他二哥所言“六七品的闲职”么?
回去跟甄藏珠一说,甄藏珠连声道谢。二人出去吃了一通酒。两日后,甄通判正式到任。房大人并未给他什么活计,反倒笑呵呵的如同供了个大爷。甄藏珠也不介意。起初每日还上衙门晃一眼点卯,七八日后连点卯也不常去了在金陵城中赁了处小宅子,时常跟包三爷吃个酒、喝个茶、聊个天。
包三爷与他多认得了些日子,愈发敬重其为人本事。有回忽然想起他同那帮地痞流氓打架,说是“那些人都看不清楚甄大哥使的是什么家伙。”甄藏珠笑道:“乃是一根木头的小盘龙棍。”遂从怀内掏出一物来,两截木棍以铁锁连着。
包三爷道:“盘龙棍不是一长一短的?且当是镔铁打造。”
“我觉得两截一般长使着趁手些。又不上战场。我力气太大,用镔铁的易伤人命,恐怕惹上官司。”
包三爷哼道:“官司算什么。”
甄藏珠道:“习武乃是为了防身。无冤无仇者,何必杀了人家呢。”
“甄大哥所言极是。”
甄藏珠是个稳重的。他两个时常在一处,倒也把包三爷那跳脱性子缓和了一二。
金陵鸡笼山上有鸡鸣寺,是座大庙,僧尼俱备。这日晚上,众佛家子弟诵完晚课纷纷回禅房歇息,庵堂里头有个守夜的姑子坐在蒲团上守着香烛。这姑子虽淄衣僧帽,仍不掩容貌殊丽。忽听门外“咚咚”两声,姑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