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琮一顿撺掇,哄得柳家的大内护卫头子决意不再住理国府的家庙,次日便去寻了中人买房子。自打柳家离开紫禁城,贾琮便想着,他们必定是要买僻静些、宽敞些的居所方便习武,遂早早命人将京中最合适的宅子都买了下来,都是陈瑞锦亲自去相看的。因皆不在热闹之处,买了二十几处宅子居然花钱不多。柳老先生跟着中人走了两日,看的几处宅子皆是贾家的,最后果然择了其中一处欲买。

中人遂约了贾家的人过去交易。柳老先生掐着点儿到的,方一进门,中人正陪着一位管事模样的年轻人说话儿。见他进来了,中人忙说:“李管事,这位便是李掌柜。李掌柜,这位是李管事。您二位五百年前是一家。”柳老先生一眼就认出这李管事便是陈瑞锦扮作了男装。

陈瑞锦亦颇为惊愕,怔了怔方上前作揖道:“李掌柜好。”

柳先生觉得有几分好笑,也拱手:“李管事。”

二人遂扮作不认识一般做了交易,颇为利落,“李管事”还做主便宜了“李掌柜”二百两银子,中人欢欢喜喜拿了一大笔报酬。事情妥了,“李管事”遂请“李掌柜”吃杯酒,只当认识一场;“李掌柜”思忖片刻便应了。二人遂在路边寻着一个小酒馆,捡了个僻静的桌子对面而坐。

不多时店小二上了酒水小菜,陈瑞锦看着柳老先生笑出声来:“不想竟是前辈。”

柳先生道:“委实巧的紧。怎么这等小事也要劳动你来做么?”

陈瑞锦道:“实不相瞒,这宅子本是我前些日子才刚买下来的,在我手上还没焐热呢。因今年炎热,这宅子树木多、阴凉,预备留着来年避暑。买了方想着这些年怕是难得在京中,正经住过来还不定哪年呢,白白搁着怪可惜的,遂又欲卖了。不想才刚说要卖便有人要买。晚辈一时好奇,想瞧瞧何人与我眼光相似,遂亲来了。不想竟是同行,倒也算得上‘英雄所见略同’。”

“原来如此。”柳先生点点头。

陈瑞锦道:“这一带静谧舒适,早晚练功最合适不过了。”

柳先生道:“后头那座小山坡子不错,还有活水。”

陈瑞锦一笑,又道:“太皇太后开的那家小面馆,想来就是与人商议交易爵位之所了?”

柳先生瞧了她一眼:“荣国府不是买过的么?岂能不知道路子?”

陈瑞锦道:“荣国府那笔买卖极便宜,且当时寻的是戴权公公做中人,如今上哪儿找他去?另有两笔麻烦些的,想先与太皇太后商议。”

原来,前些日子薛家出了点子小事。薛蟠与刘霭云抱养了蒋子容与薛宝钗的次子,取名薛弘毅,充做儿子在家中养着。先平原侯府如今渐渐落魄,虽说不上精穷,比起早先却是天差地别。蒋家的人熬得难受,日日咒骂抢了他们家钱财的方雄、并怀念早先还阔绰的日子。唯有蒋子容,当年因偶然认得了南安郡王霍晟,又因他之故认得了薛蟠,又娶了薛蟠的妹子,如今乃是京中排得上号的大财主。亲眷们遂时常过去打秋风。旁的族人还罢了,蒋子容也会接济一二;偏最不待见先平原侯的嫡孙蒋子宁。

早年蒋子容幼弟被镇国府牛家的纨绔打死,蒋子宁得了牛家的好处兼要顾着两家颜面,使尽了法子威逼利诱、最后拿着逐出族去做筏子、硬生生迫得蒋子容母子吞下了那口气。蒋子容险些破罐子破摔的废了,后雇人报了仇方重新振作起来。饶是如此,他母子二人依然深恨蒋子宁。因平原侯府的爵位到头了,蒋子宁如今只袭了个二等男且朝廷不再给俸禄,司徒磐又不待见他,打小又大手大脚惯了,日子极是难熬。时常见有人从蒋子容处得了好处,偏半分不给他,早年还死活不肯娶他小姨子、打了他的脸,心中憋闷的紧,时常借着酒意咒骂。

近日得了消息,蒋子容将次子送去给薛蟠那个断袖做儿子,且薛蟠家中还养了个戏子充作太太,怒不可遏。乃穿着官服上门去,指着蒋子容骂道:“不想我蒋家竟生出你这样见利忘义的孽畜来!娶了个商贾之女不算,竟还将金尊玉贵的侯门公子送去与断袖、戏子做儿子!你儿子本是我蒋家的,你做不得主送人!”遂喝令蒋子容要回儿子并断了与薛蟠的往来。蒋子容闻言抬头瞧了他两眼,咳嗽一声,拿起脚来拂袖而去。白白撂下蒋子宁在小厅中干坐着,连茶点果盘都撤走了。蒋子宁愈发恼怒,竟又去薛家闹。薛蟠是谁啊?直命人打出去,打了他个鼻青脸肿,让围着看热闹的闲人好生笑了一场。

蒋子宁火了,回头去族中张罗着要以有辱族风之名除蒋子容的族。他本以为自己乃是一族之首,言出必得赞成;倒是忘了如今他们阖族就这么一个财主。别的不说,单单蒋氏家学的开销,从请的授课先生到纸籍乃至孩子们的茶水点心钱皆是蒋子容一人出的,没了蒋子容孩子们上哪儿念书去?谁会答应除他的族?蒋子宁连着跑了数日,老的小的见了个遍,岂止碰了一鼻子灰,简直撞了一排南墙!气得心肝都碎了。如今竟是横下一条心来,拿着族长的架子非逐蒋子容出族去不可,行动便是“戏子”、“兔儿爷”不离口。此事登时让蒋家几个长舌头的女人说到薛宝钗跟前来了。

薛宝钗插了满头珠翠、穿着江南上供的轻罗衫子端端正正坐在堂中,四周围着好几个蒋家女眷。她手中捧了茶盅子轻抿一口,款款的说:“既是秋后的蚂蚱,若安分些


状态提示:第456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