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琮把卫先生哄了一顿,醉醺醺回府,当此事大致了结,遂略写了封信给贾敘放鸽子飞走。两天后,卫先生上门拜访。
那会子几个小辈都在林海书房里众星捧月似的哄老头开心。林海当日在水寨从不曾正眼细看过王五,卫先生前几日又一副文人模样,老头没认出来。听闻他来找贾琮,皱了皱眉头道:“终究是吴王之心腹幕僚,莫与他太亲近。”
贾琮道:“姑父放心,我二人不熟,这两回往来俱是与吴王无关之事。”遂命人请卫先生去自己屋里相见。
不多时卫先生过来,手里亲捧着一个木头匣子,贾琮笑道:“是给我送礼来的?”
卫先生将匣子搁在案头,向他作了个揖:“想烦劳三爷一件事。”
“哈?”
他指着那匣子道:“烦劳三爷将这个匣子送回京中,交给卫若兰。”
贾琮眨眨眼:“这个是啥?该不会是他母亲的罪状吧。”
卫先生摇头道:“不过是当年祖父给我的罢了,今还给京城卫家。”
贾琮盯着他瞧了会子,道:“既是卫老爷子给你的,你留个念想也好。”
卫先生道:“不必,本来便是他们家的东西。”乃又一揖到地,转身走了。
贾琮在后头喊:“喂,要不要那么洒脱啊!”他分毫不理。
眼见人没了影子,贾琮轻叹一声,捧起那匣子掂了掂,不算很沉。随手试着打开——竟然就那么开了!里面搁着的是书。贾琮忙取出来一瞧,总共六卷皆是兵书,从排兵布阵到安营扎寨乃至押送粮草,结结实实的都是智慧。看来人家卫先生当真是信得过自己啊。只是……没听过雁过拔毛么?
可巧起.点进门来,他遂道:“这活计不能劳动外人,烦你抄一份吧。”
起.点吃了一惊:“这个当是卫家传家之兵法。”
贾琮道:“想必卫老将军知道长孙聪慧,恐怕他因母亲被弃之事怨恨卫家或是消沉下去,才将祖传兵书传给他,大约也没少说激励他来日振兴卫家的话,哄了单纯孩童卫若蘅半辈子。你猜吴王知道他真实身份不知?”
起.点道:“吴王都不肯告诉你们他的名字,只说了个卫先生,显见是知道的。他做什么给你这个?”
“让我还给卫若兰。”贾琮道,“一心与京城卫家恩断义绝了。”
起.点踌躇道:“他倒是信的过你。私自抄录,可妥当么?”
贾琮道:“并不妥当,十分无耻。然而我们需要。时至今日我们还没打过一次真正的硬仗,不过是凭着林姐姐天资过人并一些巧合罢了。”
起.点又犹豫了会子,问道:“抄完之后,你预备给谁?”
“贾维斯。”
起.点叹了一声:“也罢。”
打这日起,起.点遂抛下一切杂物专心抄录那六册兵书。她抄的倒快,每天一本,六天完工。贾琮笑嘻嘻拿起来眨眼道:“可有错别字没有?”得了一个大白眼子。
贾琮遂将原著放回匣子贴上封条,命人送去苏州的贾氏马行,让他们仔细些派人往京城送给卫若兰;自己揣着手抄本给了贾维斯,道:“好不容易弄来的。这份幺儿哥哥自己留着,和林姐姐一道看看,回台湾府之后咱们印个三四十本出来内部使用。”
贾维斯也不过问他哪儿弄来的,道:“眼下倒是给军师先看为上。”
贾琮道:“横竖你二人先看。林姐姐天资过人,记忆力好,先给她看也行。”自己拍拍手走了。贾维斯便捧着兵书去找林黛玉。领军这种事是会上瘾的,何况黛玉这般天赋秉异之人;故见之大喜,当即翻开研读起来。
因这会子天气渐冷,城外还驻扎着近千人马,贾琮遂与林海商议启程。老头想了想,如今也委实唯有暂且先往南边去了,便应了。
陈瑞文仍在苏州,见劝说不动林海,他们这两天就要走了,乃悄悄寻起.点说话。他挤眉弄眼道:“妹妹的心思我已知道了。既这么着,我想着,暂且不提你的身份可好?”起.点先略怔了怔,旋即明白他想岔了,垂头不语。陈瑞文愈发笑上眉梢,又说,“只是你在宫中多年,家中寻你不着,实在挂念。今你随着林大人南下,千万记得托人寄信来,说说那边的人物情形。贾家不是开了送信的马行么?传信快的很。”起.点咬着嘴唇捏着帕子点点头。陈瑞文喜的无可无不可,又说了半日的好话才去。
后起.点说与贾琮听,贾琮嘴角抽了抽:“你还说他精明?怎么也该给你送些银两吧!”
起.点叹道:“他真的挺精明,我是干哪行的?如三爷所言,人有盲区。姓陈的便是陈瑞文的盲区。”贾琮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两日后,林海一行人动身南下。陈瑞文送出苏州城门外十里亭,半道上居然借机塞给了起.点一卷银票子!足足有五千两。
贾琮悄悄拉了拉起.点:“陈家不是已经穷了吗?给这么多钱?”
起.点瞧了他一眼道:“还用问?必是吴王给的。”
“哦,不要白不要。”
遂上纷纷马去营中与程驰会合,程驰也早已领着兄弟们拔营起寨了。林海因问道:“你们这些人也不少了,不会有四周乡民问起么?”
程驰道:“我们只说是吴王的兵马,没人敢起疑。”林海笑指着他点了点。
贾琮拿地图过来瞧了瞧道:“姑父,横竖路也顺,我想去一趟南昌府。”
“嗯?”
贾琮眨眨眼:“江西总兵谢鲸与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