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镖师护送妙玉沿着官道赶路,一路打听钟威等人的模样跟着走,终于两天后中午赶上了。
恰逢钟威他们在一处小镇打尖,忽闻小店外头有人喊“可有京中来的钟大官人?”忙站了起来:“正是在下。”
只见来人又黑又壮,笑呵呵的拱手说:“在下姓熊,是太平镖局的镖师。钟大官人走的好快!我们辛苦赶到这会子才赶上。”
钟威也拱手问道:“莫非京中出了什么事么?”
熊镖师道:“我们小东家让送了位小师父过来,烦劳大官人带着一道走。”
钟威闻言一怔,与几个同伴互视了一溜,问道:“什么小师父?”
熊镖师道:“我等也不清楚,只是受命去接了她送来。”乃从怀内掏出一封信来。
钟威接过来拆开一看,是贾琮所写。信中大略说是有一美貌女尼早年被忠顺王爷所扰、邢岫烟求元春庇护、元春离京后她又被抓走、贾环烦劳龚三亦从王府中抢了她出来送去另一处庵堂。他诚心没写那庵堂之名,也没提妙玉法号。后头说,偏这些日子又有权贵人家来扰她,那庵堂主持不敢留,便想送她出京。因听闻此尼极擅茶道,兼之是忠顺王爷惦记了许久、抢到手又被救走的人,特送来烦劳钟威照看一二,等那权贵死心后再使人接回京来。
钟威不禁笑了,向同伴道:“琮三爷恐怕咱们不懂茶楼行情,送来了一位茶艺师父。”又将那信给他们传看。旁人看了皆以为贾琮有心让他们此女为饵诱鄂王出府,纷纷会心一笑。
钟威乃向熊镖师拱手道:“烦劳熊镖师一路护送,这位师父现在何处?法号是什么?”
熊镖师道:“在镇口呢,我领着她过来。”
钟威道:“我与镖师同去。”他二人遂一道走去镇口。
镖师中有一位去采买干粮了,旁的将妙玉围在当中像护着唐僧似的,见他们来了都笑道:“这趟差事已成了。”
钟威走过来一眼就瞧到有位女子,抱拳道:“小师父,敢问法号。”
妙玉抬起头来念了一声佛,才欲说话,蓦然看见他的容貌,大惊,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来。钟威镇定些,皱起眉头看了妙玉几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熊镖师憨憨的说:“这位师父法号妙玉。”又向妙玉道,“这便是钟大官人。”
有镖师在旁说:“差事完了,咱们可以回京去了。”旁的几位也跟着嚷嚷回去吃顿好的、回去睡个大觉、回去给儿子买灯笼,没人留意他二人神色不妥。
钟威心中奇怪。且不论此尼何故与荣国府搭上了,依着义忠亲王余部的本事,岂能护不住一个小小的姑子?也不知道贾琮在其中捣什么鬼儿。才欲再问话,买干粮的已回来了。熊镖师抱拳道:“人已送到,我们就回京复命去了。”几个人闹哄哄的吼了几句,飞身上马走了!只余下妙玉一人背着个小包袱立在街头瑟瑟发抖。
钟威想拦住他们又寻不出借口,只得瞧了妙玉会子,将她引到僻静处盘问。妙玉实在茫然,只知有许多人想抓她,净元与龚三亦商议着送她出京避祸,旁的没了!让倒是让钟威猜出了“范遥”就是太平镖局的龚三亦,能将此事从头捋过一回。当时钟威听过旁人审妙玉,知道此尼除了身为义忠亲王的亲戚,旁的皆不相干。遂猜了半日,猜不出什么祸事逼得她非要离京不可。只是贾琮送她过来实在尴尬,不禁踌躇起来。
妙玉也瞧出他并无恶意,遂合十道:“既是官人不便,贫尼随意去一处庵堂修行即可。”乃颂了一声佛转身就走。
她走的决绝,钟威反倒不好意思,上前道:“沧海换做桑田,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两家从前那些误会早已解开,师父不必顾忌。只是此去鄂州千里迢迢,且万事皆须白手起家,有些艰难。”
妙玉垂目道:“贫尼一生不曾为恶,偏总不得安生。今番本为避祸,得片瓦遮身即可。或是路上得遇庵堂,贫尼寄往可也。”
钟威道:“虽不明所以,想必来者汹汹,非寻常庵堂可挡。”
妙玉淡然道:“我佛慈悲,若是在劫难逃,亦不必牵连旁人。”遂从怀中取出一物交予钟威,“听闻此乃官人之物,今且奉还。”
钟威接了一瞧,却是他自己亲笔签名的“免单卡”,顿觉颜面难存。忙说:“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曾欠了荣国府琮三爷一个人情,定保师父平安无恙。再说,他信中有言,只待京中事了便来接师父回去。”
妙玉道:“何必勉为其难。”
钟威苦笑道:“倒是不为难,只有些不知所措罢了。”遂向她抱拳行礼道,“方才有些失礼,师父勿怪。”
妙玉念了一声佛:“烦劳官人。”
他二人遂硬着头皮往钟威来的那小店而去。半道上妙玉忽然问道:“不知官人与同行的施主可用过午饭不曾。”
钟威道:“才刚吃完。”
妙玉乃停下脚步在路边小铺子买了两个馒头,回身道:“如此便无须耽误诸位功夫。”
钟威才欲说话又咽下了,皱了皱眉头。
另一头,冯紫英从外头回来,下人回道,荣国府来了位小厮送口信,说是贾琮邀他明日去薛家走走。冯紫英心下有几分奇怪,仍是打发了人去荣国府,应下了。
次日,冯紫英策马去了薛家。薛蟠两个妹子都嫁了,心中舒畅无比,加之京中热闹,故此多呆了会子。闻报冯紫英来了,与刘霭云两个亲接了出来。贾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