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子东狩,群臣自皇陵回京,一时忙乱。次日十几位要紧的大臣聚在一处商议了半日,欲请贤王司徒磐暂代理朝政。司徒磐干脆闭门不出。又有人提议道:“圣人早有立二皇子为太子之意,不如就请二皇子暂时摄政。”户部尚书林海一力反对。

原来昨日他匆忙赶去贤王府探望司徒磐,告知刘霭云所言,又问他这些日子在皇陵及路上的情形。

司徒磐惊道:“原来他是在演戏!我瞧着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只没想到这上头去。却是我的失误了。”

林海道:“王爷又不是唱戏的,术业有专攻,看不出来也寻常。况那会子王爷一心担忧圣人,也扰了神志。”

司徒磐叹道:“甘雷是个管用的,但愿早日救三哥回来。”他又道,“我得了消息,李国培的兵马已占四处城门。”

林海大惊:“贼子果然心怀不轨。”

司徒磐道:“幸而他的人不多,城外还有两路将军候着,想必不敢轻举妄动。昨日在宫门的那位公公是慧妃身边的。”

林海思忖片刻,道:“若是如此,倒是二皇子最可疑了。且圣人数次暗示要立他为太子,李国培肯投靠他也说得过去。”乃嗐声跌足道,“何必心急。”

司徒磐叹道:“他一心急,待三哥回来,这个太子之位必要飞走了。”又摇了摇头,“我惟愿三哥的这个太子安安稳稳,莫像前头那个太子一般,惹得四野不平。”

林海也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故此,林海力阻二皇子摄政,这一日朝会不了了之。

二皇子与幕僚商议再三,恐怕是因旧年求亲引得林海之女离京出走、惹他心有暗有不快。当即决定再娶林氏为正妃。是晚他亲往尚书府求教,林海避而不见,只送出一张签子,上书八个端端正正的隶字:“前车之鉴义忠亲王。”二皇子盯着看了半日,冷汗淋漓,向空长揖,藏了那签子离去。次日,断然拒绝摄政。朝中暂由群臣理事,遇见不决之事便暂压着,实在要紧的直丢去贤王府砸给司徒磐。

过了些日子,甘雷之处传来消息,曹大通兵撤天津府,也不提出要求、也不肯放圣人回朝,两军僵住了。司徒磐与刘登喜商议派高手救驾,将几个得力的人混入天津,在曹大通的总兵府、军营等处上下查探皆不曾查出圣人被关在何处。

另一头,龚鲲等人原本行的水路,于半道上听闻老圣人驾鹤西归,大惊,命随行之下人与镖师带着行李护送元春慢行,自己要快马赶去台湾议事。元春不肯,非要与他一道去。

龚鲲道:“这一趟风餐露宿、极为辛苦。”

元春道:“我又不是没吃过苦。”

龚鲲道:“宫廷王府之苦在心,比不得这般颠簸劳顿。”

元春道:“听先生路上所言,林妹妹逃出京城也是如此颠簸劳顿。”

龚鲲道:“那是逃命,迫不得已。如今我只是赶去议事,姑娘晚些到无碍的。”

元春挑了挑眉头:“只怕林妹妹三妹妹四妹妹也一起议事?”

龚鲲道:“她们早京中的时候便与琮三爷环三爷等一起议事了,林姑娘还曾出府过。我也不瞒着大姑娘了,当今天下如此局面,便是林姑娘开的头。”便将林黛玉当年“六王合纵”之计说了出来。

元春稍稍惊愕,旋即叹道:“难怪她连太子妃都不肯做。能以一计乱天下,何必困于后宫窄仄方寸之处。”乃正色道,“我已经赶不上从前的,唯愿莫要错过今后的。”

龚鲲闻言毫不惊讶,抚掌而笑:“果然是贾家的女子。”

他二人便撇下一众随从,两骑飞驰而去。

行了半日于路旁打尖,龚鲲方得空诧异道:“大姑娘骑术了得!我还当你不会骑马的。你一个女子何以有这本事?”

元春大笑:“我五岁就会骑马了,祖父领着我去过军营的。”旋即黯然,“偏他老人家一走,我便再没碰过马鞍桥。这都多少年了,我自个儿都没想到还能记得。”

龚鲲道:“大姑娘今后骑马的日子只怕少不得,到了台湾需挑匹好马才行。”

元春璨然:“我是大姐,谁敢不让我先挑?”

二人哈哈大笑,幸而野地无人,只吓着了三五只鸟雀。

因元春骑术仍是稍弱,他二人起初几日行得慢了些,后来倒是越跑越快。这一日进了广州城,直奔两广总督府。

门子听闻是贾琏大人的家眷从京中来,赶忙进去报信。不多时,王子腾亲出来相迎。他与龚鲲是认得的,见面抱拳道:“龚先生来得好快……”目光扫至元春,怔了怔。

元春自打进宫便没见过王子腾,乃做男子之姿笑抱了抱拳:“王家叔父,可还认得侄女儿?”

王子腾大喜:“是元丫头不是?”

元春笑施一礼。王子腾连喊:“来的巧来的巧!太巧了!快些到里头去!”拉着他两个进去了。

二人不曾洗脸换衣裳,满头灰土的跟着王子腾走了半日,绕进花园走过九曲桥、桥头有人守着,到了一座四面窗户皆大开的水榭。水榭里面数张方桌拼成一张大长桌,齐刷刷坐满了人。

他两个进来的时候就听有人脆生生的问:“叔父,这是谁啊?”元春抬目一瞧,说话的正是她家堂妹贾惜春,扮作个小子模样坐着,手里还提着一支笔。

认识龚鲲的人多,立时有数人站起来喊“小龚先生”,龚鲲笑道:“果然巧,你们在议事么?”

贾琮道:“正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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