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氏小哥俩将贾母欲替贾政纳姨娘的事儿推给元春,有心暗搓搓的看热闹;元春请他们帮着探听二尤的各色消息。贾琮遂告诉她:尤二姐与皇粮庄头张家的张华指腹为婚,只是因尤老娘已经改嫁,两家断了联络。那张家早因遭了官司败落家产,张华又成日嫖赌不理事物花尽家私被他父亲撵出去了,如今听闻在哪个赌场安身。尤三姐是个泼辣性子,并无婚约,更漂亮些;心里有人,只是那人前两年成亲了,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心思。
元春闻言苦笑道:“若是这般人物倒是好办,只是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老祖宗这会子也不过是瞧瞧罢了。”因思忖了会子,又问他们可知道胡氏预备何时将人领来。
贾琮眨眨眼道:“这个我们怕是不容易得信儿,姐姐就住在老祖宗院子里呢。”
元春挑眉瞧了他一眼。
数日后胡氏果然领着二尤来给贾母请安,贾母见她们生的一个赛一个俏丽,喜欢的紧,戴上眼镜儿拿过手来细细瞧了半日,又留她们的饭。正说话儿呢,只听外头有人喊道,宝二爷来了!贾母才一抬头,只见宝玉笑从外头走了进来叩首:“给老祖宗请安!”
贾母忙一把将他揽进怀内:“好孩子,今儿怎么回来了?”
宝玉道:“昨儿得了大姐姐的信,说是前些日子我拿回来的功课,她有几处要当面与我说,让我得空回来一趟,还替我做了身新衣裳。我等不得,今儿下了学便赶回来了,先来见见老祖宗。”
贾母又满头满脸摩挲了他一番,道:“你姐姐不容易,来日你出息了千万记得你姐姐。”乃放他走。谁知他竟先跑去向二尤见礼,还一副捻熟的模样,说了几句话才走的。贾母心头疑惑顿起,忙催着他去了。
到了晚上,贾母将元春喊来自己屋里,问道:“今儿宝玉可跟你提过东府那两位小姨娘没有?”
元春想了想道:“提过两句,说是近年他去东府的时候常见的,只是……”她欲言又止。
贾母忙说:“我的儿!你但凡有话只管说。”
元春苦笑道:“我屋里的绿绮是个好热闹的性子,她也不知听谁胡言乱语,说宝玉进屋的时候,东府的那两位小姨娘看他的眼神跟狼似的。”
贾母吓了一跳,赶忙回想那会子她二人是个什么神情,偏当时她一颗心两只眼里唯有宝玉,压根儿没瞧她两个。
元春站起来向贾母福了一福道:“老祖宗,孙女儿多句嘴。宝玉是那个性子……又是那个模样,哪个年轻的女子不爱凑在他跟前呢。若一个不留神,我恐他年纪小不懂事,会着人家的道。”
贾母忙喊道:“那两个小蹄子再也不许进咱们府的门!”
元春道:“老祖宗最疼宝玉了。咱们祖孙两个,也唯有指望他的,不然还指望谁呢?”说得贾母险些垂泪下来。她又叹道,“他们书院还好些。我最恐他去东府看戏吃酒……我在南安王府曾听见一些话,东府在外头名声不大好,蓉哥与珍大哥哥的通房……”
贾母大吃一惊:“竟有这等事!”
元春低声道:“珍大哥哥多大岁数,蓉哥儿多大岁数。那些小女孩儿纵最初只为着得一个半主子的身份肯贴心服侍珍大哥哥,哪里比得了蓉哥儿?况高门大户里头老子赏赐侍妾通房给儿子也是寻常事,万一能有机会去服侍蓉哥儿,岂不比跟着珍大哥哥强十倍?纵蓉哥儿起初没那个念头,挡不住人家天长日久的拿有心算无心。”
贾母点点头:“说的也是。人心不足,总是一步更想一步的。先盘算老子的富贵,又盘算儿子的年岁。来日让宝玉少去东府,纵要去也须得让人看好了,莫沾惹上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元春忙附和了几声“还是老祖宗有见识”,又陪着说了些闲话去了。
待她走了,贾母歪在榻上越想越不痛快!那二尤是什么东西,竟敢觊觎宝玉!胡氏更是包藏祸心,将这样的女子引进荣国府的门来。万一自己瞧上了,待纳了哪个入门,那会子宝玉还大了些……想着想着寒毛都竖起来了。猛然又想起元春后来的话,贾珍的通房盼着服侍贾蓉,顿时不寒而栗起来。若是贾政的姨娘也有此心……顿时将此心散去了一小半。
而后又有鸳鸯进来回道:“老祖宗让我探听那两位尤姨娘的事儿,我听见了些。”
贾母指着她:“快说!”
鸳鸯便将她从外头听来的、实则是元春贾琮使人散出去二尤的来历说了一回。贾母愈发怒了:“一个有婚约、一个心里有人!当我老婆子瞎了眼么?”
鸳鸯劝道:“小蓉奶奶不过是个中人罢了,自然有什么好的都说给老祖宗听,不好的自然就不提了。”
贾母顿足道:“素来中人皆是如此,好的只管吹破了天去,坏的只字不提。亏了这两个还是咱们家的亲戚,打听起来容易。”自此她便疑心起中人的话可对不对来,又因老太妃之孝并后来贾敬之逝,拖一拖闹一闹,不了了之了。
贾琮听说了此事,不禁向贾环等人道:“大姐姐眼光准、办事狠厉。她看得准老祖宗的死穴倒是不奇怪,难得竟舍得将宝玉哥哥牵连进去!换了你我必舍不得。”
吴小溪在旁道:“这可比不得!你们那两位都是姐姐,牵扯进这般事自然不妥的。宝二爷一个男子,纵传出去也不过一个fēng_liú名声罢了。”
却说贾蓉本为怡红院常客。这日在他怡红院与粉头饮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