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大官人往隔壁院子去验看手下人的尸身,仿佛受了惊。贾琮吃完点心并喝下去半壶茶水,并不见他回来,便有几分不耐烦,一头命人请龚鲲过来,因向高英道:“我们这边由龚先生一应做主便是,我睡了许久须得出去动动筋骨。”高英点点头,他便往外头晃悠去了。
一时溜达到客栈门外,见远远近近都有衙役守着,并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驻足观望。他心里烦,便沿着街随意走远了些,忽有人凑上来道:“这位小哥儿,你可是从昨晚……”他指了指客栈,“那里出来的?”
贾琮扭头一看,见一位老者畏畏缩缩的陪笑着,便点头说:“是,昨晚吓得我藏在柜子里藏了一宿呢。”
老者忙一把拽住他:“听闻死了许多人?”
贾琮道:“客栈里的人是这么说的。我还想去看呢,他们不许。”
老者又问:“可有活口没有?”
贾琮一愣。
老者遂叹道:“小哥儿,我一个老街坊的儿子,听闻昨晚也跟着王小公子过来了。有人说没逃的都死了,他们过来打听又被公人拦着……也不知那孩子可还在不在。”
贾琮心下黯然,道:“我听大人说,他们打劫的那户人家乃是个将军,手下都是些在北边打了许多年蛮子的老兵。劫匪本事差了他们许多去,没逃的……都死了。”
那老者闻言登时垂下泪来:“却让他老子娘如何活的下去。”
贾琮也垂下头,半日才说:“好好的人干嘛要当劫匪啊。”
老者摆手道:“年轻人,仗着有力气,不想老老实实谋生活,抢来的多容易。偏又有那么些黑了心窝子的往歪路上哄他们。罢了,今儿不遇上有能耐,早晚有一日要遇上。这也的他的命。”他遂摇了摇头走了。
贾琮瞧了他的背影会子,举目四顾,果然发现许多探头探脑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大约都是昨晚那些死者的亲眷。立时闲逛的心思都散了,转身回到客栈倒头窝在炕上。
他有些不自在,不禁想着,来日保不齐战乱更多,还不定要死多少人呢。这并不是打网游。
一时迷迷瞪瞪又睡着了,睁眼时天早已黑透,他方慢慢爬起来跑去寻龚鲲。
推开房门,只见龚鲲屋里坐着一大群,正说得热火朝天。贾琮一言不发直挤到贾环身旁,替他自己斟了盏茶,伸手往贾环的纸包里取点心。
龚鲲瞧了他几眼,道:“学生今日替三爷赚了十万两。”
贾琮口里含着点心问:“单单是咱们的还是加了高家的?”
龚鲲道:“单是咱们家的。高家我懒得管,高英自己与他议了半日,仿佛才一万两。”
贾琮可算听见高兴的事儿,笑道:“高表哥多少有些不想惹大皇子。赔咱们家这么整的整数,肯定不止是给大伙儿养伤的。”
龚鲲点头道:“我吓唬了他半日,咱们家琮三爷是何等人物,旧年群臣商议立太子,圣人犹豫了数月,竟让我家三爷几句话便打消了他老人家的念头。”
贾琮心里一塞,瞪他道:“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龚鲲笑道:“他们那些钱也是白填送给皇子惹事,不如拘来咱们使。三爷别忘了才给府里填进去七样好物件呢。”
贾琮一时语塞,闷闷的咽下去点心,又问他可探听出来昨夜都死了些什么人。
龚鲲道:“我特寻人打探了一番,又试了试王大官人的口风,当是死了他下头的许多好手。我们方才正商议呢,韩光竟有这个本事么?可有旁人出手?他若当真这般能耐,到是个人才。”
贾琮连连摆手:“不要!横竖你须得负责弄死他,我拼了对不住韩奇大哥也留不得他性命。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纵为我所用也早晚会让他拖累、保不齐还遭他反噬。再者,纵为了昨夜屈死的那三个高家的人也须得让他偿命。”
龚鲲思忖了片刻,劝道:“三爷,来日方长,许多事非得他这般小人才能做。”
贾琮断然道:“没的商量。我们不够狠,委实有许多事不便处置。无碍,来日总能渐渐狠起来,或是再得几个够狠的。韩光这样的人收了来后患无穷,我还没那心力去盯着他。”
龚鲲见他已决断了,点点头:“罢了,既这么着,便不留他了。”乃又说,“昨夜逃回去的人说,咱们这些寿礼价值连.城,可买下半座太原府。”
贾琮皱了皱眉:“合着咱们成唐僧肉了。还有什么?”
龚鲲道:“领头的几个人都死了。”
贾琮问:“我们杀的还是他们自己人杀的?”
“噗……”吴小溪笑出声来,指着他道,“怎么你的心思与龚先生一样?”
贾琮撇嘴道:“领头的都是有本事的。好几个有本事的都死了?一个知道逃跑的都没有?一个逃出去了的都没有?那个王小公子是先死的好不好,换了我是他们,最要紧的乃是将王小公子的尸首送回去好不好。”
贾环道:“究竟是不是为了价值连.城的寿礼还未可知,我们方才都在猜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将这些人哄来。”见贾琮去看刘丰,又道,“刘丰这小子一声不吭。”
刘丰见说了他,便道:“我不费那个神。你们都白猜的。不论他们用的什么法子都不与咱们相干,横竖王大官人与韩光都不能留便完了。”
众人一听也有理,便罢了。
后头数日大伙儿也没心思闲逛。王大官人派了人来拉走那一大院子的尸身,太原城许